福从何来(四十一)

韩多福匆匆洗漱完毕,别人已经开始吃饭了,早饭一如往常是炒菜馒头和稀饭。大家在宿舍里边吃饭边和工头吵吵着,要求立马开工干活。他也懒得跟着去凑热闹,索性端了饭碗坐在灶台跟前,用筷子挑着馒头放在炭火上烤着吃。那样可以把馒头外皮烤得焦黄,吃起来有脆蹦蹦的感觉,那是小时候的味道。

“你昨天忙啥去了?中午和下午都没见你吃饭。”正在和面的秀清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在城里转了半天,又和朋友吃了一顿饭,回来就很晚了。”韩多福烤着馒头,随便回了一句。

“我们村那块地方估计要被征迁了。”秀清再没有接着

问他关于进城的事,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啧啧,好啊,这一下你们都成了大富翁。明年就不用来这里做饭了,就凭存款利息也够这辈子无忧无虑地生活了。”韩多福一听这话无不羡慕地咋着舌头,也许是想到了自己的处境,他有些神色黯然地说道,“我们那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啥时候能碰到这种好事呢!人说‘宁生赖人,别生赖命。’看来真是这么回事啊。”

“咋的了,我咋就成赖人了,在你眼里我就真的那么不堪么?”听了韩多福的话,秀清揪了一团发面砸到了他的身上,佯装生气地质问道。

“噗……”韩多福刚刚端起碗喝了一口稀饭,被秀清冷不防砸了一面团,满口的稀饭一下子喷了出来。随后他突然明白过来是自己说错话了,有些自嘲地“嘿嘿”笑了两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这是比喻不当,扯烂裤裆。”

本来绷着脸的秀清一听韩多福说的“比喻不当,扯烂裤裆。”这句话,噗嗤一声笑了。她说想不到你韩多福也会说笑话啊,我还以为你是个木头人呢。韩福也被自己的话给逗笑了,他好不容易止住了笑,端着饭碗往外走去。就在这时,工头在外面叫了一声“开工了,开工了。”紧接着大伙儿拿着工具相继朝各自的岗位走了,韩多福也拿着馒头边吃边赶了过去。

休息了一天的人们,都想着趁这段时间多挣一点钱,一个个干起活来劲头十足。说起来也是老板承诺的“超额完成任务有奖励”,这句话起了作用,下班的时间都自觉地推迟了。这充分证明了人都是有惰性的,大锅饭难以调动起人们的积极性,有效的激励机制是提高效率的重要途径。

接下来的几天天气格外地好,气温回升的让人怀疑又回到了中秋时节。砖厂的生产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望着场地里存量的砖块,老板笑得合不拢嘴。他吩咐秀清搞好伙食,一定要保证大家吃好喝好,额外的花销厂里会给予补助。如此一来,大家的积极性越高了,吃得满嘴流油,干得热火朝天。

期间吴琴来过两次,她是晚饭后来的。吴琴让韩多福晚上去她哥哥家睡觉,说是砖厂的住宿条件太差了,冷冬寒天的休息不好。韩多福推说早晨上班时间太早,住在她哥哥家太远,路上骑车黑灯瞎火的不方便。吴琴问他关于租房子的事怎么打算的?韩多福说等砖厂停工了再说,现在没有时间顾及这事。吴琴说她哥哥的建议是让他们住在他家,反正那么多房子闲置着,何必去外面租房子呢。韩多福没有过多说啥,只是说你自己看着办吧,吴琴也不好说啥,只好随着韩多福的意思起来了。

万海和田斌也来过,他们说已经把房子收拾好了,桌椅板凳和床都是现成的,只要他把铺铺盖盖的东西搬过去就行了。田斌说不行他先帮韩多福把锅碗瓢盆给置办齐了,反正那是必须要用的,也免得再从乡下去拿了。看来两个弟兄是真心想让自己搬过去住,韩多福还真的有点小感动,差点儿就答应了他们。

转眼到了十一月中旬,一场小雪过后气温骤降,眼看着就要停工了,大家都盼着再来一个大升温,好挣一点买年货的钱。韩多福这几天有些焦躁,虽然照样干活,照样吃饭,心里的盘算一直没有停止。他拿不定主意,究竟是住在大舅哥家,还是在外面租房子呢?万海家是万万不能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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