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先生——赤子之心,文人之心

中学毕业后看了“三言二拍”,《聊斋志异》一类的古文。实在没有想到古人在行文上居然比今人还大胆。

在课本上学习了几篇名篇。后来终于有幸看了全本,如今已经四刷了。联想到初见,不觉心头一叹。直到去年我才发现蒲松龄行文上的大胆——人兽交,百合,基佬,骚扰……先生于床第之上也颇有经验啊。我想古时候这本书应该也不是允许随便看的。

越看此书,我越发好奇蒲松龄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少负文名,却年龄很大才考中功名,明清的八股取士实在误人不浅,不过,若非如此,我们也没有《聊斋志异》来看了。蒲松龄父母早逝,排行第三的他没有分到什么,两个哥哥都娶了悍妇,即使有心也很难接济他。他只能在街头摆茶摊以自供。如此也不难理解为什么他写悍妇写的得心应手了。没有成家就要受嫂子的气,所以他写出了《聂小倩》一类的速婚族。

没想到他也有抄袭嫌疑,不说许多故事与“三言二拍”极像,连几个名篇都是直接化用故事。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他说故事都是听来的自己只是记录并没有说是自己做。

长年以来在富户毕家做塾师,这样清闲的日子给了他创作的机会,东家家里的林泉之乐又让他愉悦身心。他尽情地在现世与精神世界遨游。

年幼时只觉得故事新奇有趣,年长后才发现那字里行间一颗导人向善的老儒之心。“三言二拍”以血淋淋的案件故事警醒世人要与人为善,他是以或诙谐或辛辣的故事教诲人们向善。《骂鸭》一文极是,当时风月故事甚得人心,老人家以一个宽厚长者的态度教育红尘中的痴男怨女们——怎样的人才配爱?怎样才叫爱?玩弄感情的人天理不容。

时人身处水深火热,他在暗暗谴责官场黑暗之外,赞誉人间真情,教人于黑暗处得一寸光。他写穷书生与狐鬼花妖的交情,不禁让人感叹是不是穷屌丝只有不是人的才能接纳?这些穷书生大多怀才不遇,心地善良,所以也不枉这些美貌痴情的妖怪爱一场了。

《席方平》一文写尽了黑暗,人道人间黑暗,岂知地府也不干净?席方平之父与一有钱恶人有仇,恶人死后不久父无病而终,父托梦他说,恶人以钱买通地府害死他令他在地府受罪。怒不可遏的席方平告到地府为父喊冤,即使被逼投胎为婴也不放弃,终于遇到了碰巧巡查的东岳大帝,怨得洗,仇得报。而若现世,何觅东岳大帝?

聊斋的情事中最为动人的有《聂小倩》,《阿宝》,《连城》,《婴宁》……怀疑聂小倩一文脱形于《倩女离魂》,而比倩女幸运的是宁采臣没那么无情。美貌的少女鬼魂,古怪的寺庙,善良的书生,剑侠一样的书生,没有正面现身而鬼气森森的大boss……这么多吸睛元素也难怪导演钟爱。

宁生不为美色,金钱所动,本已难得,是以能得到女鬼垂青,情知是鬼,心知做恶,依然可以公正对待,他的确值得小倩去爱。为救小倩脱离掌控他一介书生做了许多勇敢的事,所以即使他已有妻子也不能说为渣。《阿宝》和《连城》是《聊斋》里难得的男追女爱情故事。也是动人情事,两篇故事里的男主人公都有一个痴的特点。为情所痴的男人,即使条件没那么好也足以动人。所以后来的他们既得娇妻,又得前程。《婴宁》是书中最爱笑的女子,天真烂漫,却因笑种祸受斥责,终生不再笑,也令人嗟叹。王子服总让人觉得配不上婴宁虽然他的确不是个坏男人。
也许正因为是鬼狐是妖怪,所以才可以爱的大胆而纯粹吧。即使许多故事都像古代一夜情,也没有令人不适。许多年前,我从蒲松龄笔下见到了爱情应该有的模样,知道了人生该坚守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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