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海海,向死而生

四十岁失业的日子不能荒废,拿起书本看人生百态,一切似乎都能释怀。

读完麦家老师的《人生海海》,感慨很多,所以写下来作为记录,勉励自己的同时希望也治愈所有看到的人。

人生海海,潮落之后是潮起,你说那是消费,笑柄,罪过,但那就是上校的英雄主义。

上校,外号太监,原名蒋正南,生于1918年即民国七年,于2014年12月2日深夜九点四十三分在上海离开人世。

不得不承认,人的命运始终要随着大时代的洪流奔走,没人能摆脱得了,上校也不例外。一个世纪的人生路,起起伏伏的人生。上校能做的事情有限,平静的生活对他来说似乎一直是个伪命题。

文中的上校是个聪明机灵、有想法的人。

他从小跟“我”的父亲一起学做木匠,第一年已经会独立做壁橱碗柜;第二年,会做箍脚桶和脸盆并且滴水不漏;后来更是一个人担起了师父留下的木匠生意,做得比师父在的时候还好。

十七岁参军,在部队更加机灵,表现好受器重,从一开始团长的警卫员,一路提拔到班长、排长、连长。

在战场受伤后,趁着住院时,通过观察医生做手术,自学成才,偷偷在那些被军医丢在走廊上的伤员试验练技术,在医院成为一名传奇军医。当军医期间,享尽“金一刀”的名誉。甚至有人为此在《东北战报》上为他写过一首诗:

我看见了死亡的狰狞

血盆大口獠牙双戟

他悄悄来到我身边

手上钳着金子光芒

嘴里含着绿色钥匙

生死一页纸

阎王是活鬼

他最巧于对死鬼施令

让阎王回归人的良心

应该说,从打红军到打鬼子,打解放军,打蒋介石,打美国佬,上校的半辈子都在前线战场上。抗美援朝战争时期,上校凭借过人的表现,立过一等功一次,两次二等功,当过英模,全国四处演讲,做英模报告,回来后在无锡,任命为外科主任,风头无两。

人活着,得和命运斗斗法。一定赢吗?未必,不过不斗肯定是没机会的。所以上校当兵围剿中央红军时,别人都及时行乐,只有他埋头苦练本领。他有自己的看法,做木工手艺就是生意,上战场本领就是性命。他想到做到,打仗一路,练了一路本领,也捡了一路性命。所以我们能说人定胜天吗?当然不是。没有完美的人生,不完美才是人生。

所以,上校的另一面人生是在日军战俘营、国民党监狱,甚至被女汉奸圈养中度过的。

上校是被一个女汉奸(川岛芳子)直接从日军战俘营接到北平的,女汉奸把上校变成她的玩物。更为讽刺的是,在为军统效力,做高级特务时工作期,这个女汉奸是上校要除杀的对象。女汉奸在上校肚皮下刻的纹身也成为了上校此生最大的污点。所以,文章说,人活一世,总要经历很多事,有些事情像空气,随风飘散,不留痕迹,有些事情像水印子,留得了一时留不久,而有些事情则像木刻,刻上去了,消不失的。此后,上校人生的每一次波折似乎都跟这个纹身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抗美援朝后,作为英模的上校去南京学习,马上要平步青云。可造化弄人,林阿姨告发上校强奸,上校被开除军籍,遣返老家。更惨的是,文革期间,上校也终究躲不过人言可畏,被批斗,被告发,被公安抓进监狱服刑。

正如爷爷讲:“这就是命,事先讲不清,事后都讲得清。”

在一次与日军敌强我弱的战斗中,鬼子坦克开进一片原始荆棘林,毁了马蜂窝的老巢,都被马蜂毒死了。上校却凭此一战直提营长。这故事多少带点讽刺意味。但始终鬼子是被马蜂毒死的,上校却阴差阳错为此立了战功。但你可知,上校的父亲是被鬼子的毒气弹毒死的,冥冥中好像是配好的,一牙还一牙的意思。

电影《九龙城寨·围城》中,龙卷风杀了自己的好兄弟、杀人王、陈洛军的父亲陈占,到头来为了护住陈洛军,龙卷风却被王九杀害,丢了性命。引用文中爷爷说的话:“这是个打雷下雨的关系,雷在先,雨在后,倒着算,九算十准;再算,八九不离十。”

所以,你不能否认,人像一枚硬币,有两面,遇到好的一面是你运气,遇到坏的一面是你晦气,如果两面都叫你遇到则不免要丧气叹气。

在桑村,那个错过最佳治疗时期、智商只停留在七八岁的上校和林阿姨却过起了平静的生活。面色红润、双眸明亮、白白胖胖的那个鹤发童颜的上校对林阿姨、“我”、父亲和爱他的人来说,是令人唏嘘的;可对上校来说,那何尝不是一种解脱,或许那才是他真正的归宿吧!

很喜欢电影《一代宗师》里面的一句台词:我七岁学拳,四十岁之前,未见过高山。到第一次碰到,发现原来最难越过的,是生活。

是啊,难怪作者说,生活是部压榨机,把人榨成了渣子,但人本身是压榨机中的头号零件。

故事里,在桑村,林阿姨曾教过上校多种作业:种菜、烧饭、养鸡鸭等,包括养猫,上校都学不会,唯独养蚕,一教就会,一做就喜欢,一头扎进去,一年比一年得心应手,好像命中注定要来这个以养蚕为业的桑村跟她会合,当养蚕高手;也好像,命中注定他要一辈子在各方面施展才华,哪怕被命运打趴在地,依然要绝地反击,在蚕宝宝面前露一手,正常的大人都不是他对手,像一个小孩子运动员。

上校是所有人,而所有人亦是上校。

既然我们都逃不脱生活,那就像上校一样,努力找寻属于我们的“蚕宝宝”,在他们面前露一手,兴高采烈地赶走那些绝望窒息。

人生海海,向死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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