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文君川剧社迀址到临邛剧院的第二天公演。龙社长又给我打来电话,我不忍拂了他的美意,赶紧从名山老家赶回邛崃。
演出还没开始,川剧社刚添置的100把掎子几乎坐满了,一位已经化好装束的武生还在给观众泡茶。观众可以免费观看,也可以花十元泡杯茶。每场大概就三四十杯茶,这是老师们唯一收入。谁也不指望这笔钱,他们就是情怀而已。龙社长动不动就指着中宣部授予的服务农民服务基层先进单位的奖牌,说这是永远的鞭策。
我走到简陋的化妆室,老师们正忙着化妆。脸上皱纹太深,必须一层层涂颜料,才能显得平整些,我看着很心疼。老师们热情地跟我打招呼,化妆后,我只能凭他们的身材和声音判断谁是谁。
将近80岁的陈继林老师精神矍铄地上台报幕,几句感谢社会各界支持后演出开始。龙社长上台前把我安置好,说待会周总来了就坐在我旁边。周总帮他们协调过场地,我很熟悉,但第一次听说他14岁就进了川剧团,并在唱了四年包公后离开。
周总给我讲述上世纪80年代初期的川剧故事,那是剧团最辉煌的时期,两支队伍常年应邀在成渝两地演出。现在的临邛剧院也是在当时修建的,我相信这个剧场在那个年代应是很拉风的,如今却像病入膏肓的老人。
周总指着剧场后面坐着五十上下的一群人说,他们就是最后一批进剧团的,后来陆续离开,很多都没唱川剧了。我无法想象多年以后他们看到川剧的心情,反正我是五味杂陈。
台上的人老了,台下的人也老了。我在观众席努力寻找年轻的面孔。终于来了几个年轻人,可是在门口站了几分钟就走了。他们大概是听到了铿铿锵锵的锣鼓和高亢尖锐的唱腔而来一探究竟。我猜测他们不是不想听,而是听不懂。难怪小时候会有“大人看戏,小人吃屁“的俗语。培养演员不易,培养观众更难。
川剧人。当写下这个名字的时候,我想指的不是唱川剧的人,他们并没把川剧当作职业,而是把川剧变为身体一部分的人,川剧是他们人生的全部。川剧就是他们,他们就是川剧。
我唯愿他们再活五百年,这样,川剧就可以再活五百年。
2019年5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