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醉久年》
第32章下
宋居寒坐在地上,愣了几秒,才用拇指的指腹缓缓地、缓缓地抹去嘴角渗出的血丝。他抬起脸,脸颊火辣辣地作痛,一双眼眸阴冷得仿若最毒的蛇。何故大口喘着粗气,浑身汗毛直立,身体里似乎有某种东西在横冲直撞,撞得他痛苦万分,急需一个途径宣泄出来。
“你、打、我。”宋居寒双目赤红,一字一顿说道,“为了庄捷予?你居然打我。”
何故大口喘着气,他此生头一回处于这样的状态,他明明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可仿佛整个人被一股乖戾的情绪掌控,完全不受大脑支配了。
宋居寒如豹子一般从地上跳起,一把推开彭放,猛地掐住何故的脖子,狠狠地将何故按在墙上,硕大的拳头高高举起:“你敢打我!”
何故被他掐得满脸通红,望着这个自己掏心掏肺爱着的人,他觉得身处地狱也不过如此。
宋居寒的拳头刚要落下,却僵住了。
何故哭了。
眼泪瞬间盈满眼眶,不堪重负地滑落下来,大颗大颗地落入衣领。
相识这么多年,除了在床上因生理反应流出的泪水,宋居寒从未见何故哭过。
何故性格向来沉稳、有男子气概,他这么个有钱有势的人在身边,何故遭遇难题也只会独自硬扛,从不向任何人开口求助。有一回他见何故着实面露愁容,才知晓是一个施工队因工程款纠纷与公司产生矛盾,找了黑社会威胁何故。他得知后气得几欲杀人,找人将事情摆平。那时他便知晓,何故的性格有多倔强、多要强。
这样的人,缘何会蓦地哭得这般悲切?莫非,莫非是为了那可恶的庄捷予?
宋居寒莫名感到一阵钻心般的痛楚,他难以置信地颤抖着说道:“何故,你哭了?”
是他惹得何故落泪了?
宋居寒的拳头无力地耷拉下来,手也松开了。他心下慌乱,许久才挤出一句:“你……你别哭。”
彭放在一旁瞠目结舌,他已然看不懂这出戏码了。
何故透过泪帘,模糊地望着宋居寒的轮廓,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和冯峥好过。”
宋居寒犹如遭受雷击,仿若阴谋当场被戳穿,简直是羞愤交加,怒声喝道:“谁告诉你的!”
“是,还是不是。”
宋居寒脸色铁青,嘴唇颤动,却未出声。
何故已然知晓了答案。他闭上双眸,转身朝外走去。
宋居寒向前一步阻拦住他:“那皆是儿时的事了,究竟是谁告知你的!”他忽然反应过来,转头狠狠地瞪向了彭放。
彭放真想寻个地缝钻进去,他满脸歉疚,只得双手合十,向宋居寒作揖。
原炀冷冰冰地冒出一句:“你嘴贱的毛病我说了你多少回了。”
彭放怒喝:“你闭嘴。”
宋居寒恨不能将彭放掐死,可此时他无暇搭理彭放,他拽住何故:“你别听他胡言乱语,我们……”“放开。”何故抓着宋居寒的手,用力推开,他的声音空洞得仿佛灵魂已被抽空:“宋居寒,我万万未曾料到,有朝一日这话会由我先说出口。”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用最后一丝力气言道,“我们断了吧。”
宋居寒当场愣住了。
何故瞧都未瞧他一眼,径直前行。
“何故!”宋居寒怒吼一声,他脸颊滚烫,不只是被打的,还有当着众多熟悉与不熟悉之人的面被打且被甩的尴尬,这位大明星这 26 年光辉耀眼的人生,何曾如此丢过面子,他像一只因受伤而极度愤怒的困兽,“我和冯峥那都是十多年前的旧事了,你拿这个跟我折腾什么?!”
闻声赶来的小松目睹这混乱的场景,险些昏厥:“怎么了,怎么了寒哥,怎么了何故哥?”
何故未曾回头,未曾止步。
“何故!”宋居寒又恼又急,整个人几近抓狂,“你说这话别后悔!你以为我宋居寒离不了你吗,到底是谁离不了谁!你敢走,你敢走就别回来!”
小松跑上前想去阻拦何故,却被何故眼中的黯淡与绝望吓退,他又想去劝解宋居寒,可宋居寒仿佛下一秒就要暴起伤人,他连靠近的勇气都没有。他只能求助地看向彭放,彭放却是一脸凄惨,显然自身难保。
而庄捷予更是吓得如木鸡般呆滞。
于是所有人就那般眼睁睁地,望着何故一步步走出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