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雪，喜欢雪花飘落时那轻盈曼妙的舞姿，喜欢雪花落地时的不声不响，任雪花轻轻地飘落在头发上，飘落在鼻尖，飘落在衣服上，有些雪花还很调皮，它们偷偷的钻进我的衣领，瞬间，我脖领处便传来一片冰凉。春已来，冬渐远，这春雪里是不是也写满了留恋？

      二零二三年正月，我坐班车去城里和友人聚会，在商业街一个餐厅里，酒逢知己千杯少，在朋友不断的劝说下喝了二两猫尿，直吃到耳朵会动弹……下午四时，才从餐厅走出来，抬头望去远山近树 饱蘸灵气的雪花，自高空层层叠叠无休无止地下落，仿若所有江河之水，都凝成了漫天的六角水晶，通身雪白，透过粘在睫毛上的凉凉的雪花望去，眼前天空迷蒙，大地虚无，唯有落雪簌簌，行人匆匆，到处白茫茫的一片。我来不及多想，挡住一辆出租来到停车场，钻进去塬上的班车里。来到黄花沟，赶集的塬上人焦急的挤进车箱。这班车司机也是爱莫能助。尽管天寒地冻，无耐车小坐位有限，在班车司机不停的劝说下，这才有三五个顾客不情愿的下了车。我心想原来准备办完事再去街上买些东西，割肉买菜包饺子，谁知被一场突入其来的大雪搅了局。多亏我做事果断，从餐厅出来没有坐那慢的让人心慌的公交车，过日子就要精打细算，出租车像我们这个年龄段的人很少坐的。但此一时彼一时，该出手时就出手，不要舍不得那几钱几两碎银，一但决策失误那班车就赶不上了。在这大雪纷飞的特殊日子，开个荤拦辆出租抢在时间的前面，才坐上了班车。

        班车司机小心翼翼开着车往塬上跑，还未到周家洼，路边就停了几辆大货车，但这不知天高地厚没有下雪驾驶经验的小轿车司机，驾驶的小车就象没头苍蝇一样一个接一个往前挤，班车司机是个经验十足老司机，他慢慢的把车停在路边，下车戴好防滑链，这时前面转弯处一辆黑色小轿车掉在水渠里，路右边停了一辆爬不上坡的大货车，这左边又掉下去一辆不知死活的小桥车，班车只好掉头走河西环城路。来到印台山边这路上，一个个又一个小汽车挤的水泄不通。这路上还有人不断头的往前挤……

      这大雪纷飞的时候，我想起儿时我和小伙伴在雪天冰地堆雪人打雪仗，那时手指头冻的像红萝卜似的，怎么不觉得冷？当兵后在雪地里军训，扔手榴弹打靶爬冰卧雪，全身冻的冰冷，这胳膊腿脚好像不是自己的。又回想起北风呼啸雪花飘飘的大冷天，我怀抱五六式冲锋枪，站在《内蒙古太仆寺旗》兵营的大门口，不一会全身落满了雪花，人象一个冰雕似的站在雪地里一动不动！又想起也是大雪天，在青海格尔木昆仑山口，穿着大头鞋戴着皮棉帽出操的样子，当时连长说这高塬空气稀薄，你们能跑多快算多快，大家不要像在内地排列的整整齐齐，谁跑不动了可以慢步，如果走不动了还可以蹲在原地休息……有天我们一个排十几辆车从格尔木去西宁市执行任务，当还没有到日月山底时，天突降大雪，这车打滑怎么也上不去，排长让大家下来推车，就这样走走停亭好不容易才爬到日月山顶……

      复员回家进厂到了车队还是冬天去铜川煤台送煤，下午刚出煤台这天就慢慢的飘起了雪花，原想给石灰厂装一车石头，这雪花漫天飞舞扬扬洒洒，只好开着车赶路，等过了金锁关，大雪如鹅毛纷纷扬扬遮天蔽日在空中飞翔，或盘旋或快速坠落，短短的时间内整个公路就被厚厚的白雪盖了一层，远山近树银装素裹，公路上可就热闹了，东一台西一辆，有的掉到水渠里，有的横在路中间车轮飞快的转动，车屁股扭来扭去可就是上不去。而且这下雪天正在行走的汽车，只要中途不停车尽量向上爬，一但停下就起不了步。这时雪越下越大，天越来越冷，车越堵越多，爬了两个多小时才到哭泉，我下车一看心想大事不妙，今天晚上要当山大王了。为了怕水箱冻住了，隔一个小时发动一次车，而且等前面有点空就向前小心冀冀的移动。这山上风卷着雪花漫天飞舞，西风猎猎吹着哨音狂风怒吼，丝亳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雪粒打在脸上又痛又冷！第二天早上人们缩脖弓腰拥挤在食堂门口搓手跺脚，食堂商店人满为患。客车里下来一个抱孩子的妇女，小孩不知道是饿了还是冻的哇哇大哭？一个挂车司机实在冻的受不了了，就把棉纱缠在锣絲刀（改锥）上，再把油箱打开蘸点柴油，坐在驾驶室里点着绵纱，这时一股黑烟冒了起来，司机颤抖着双手用嘴吹着绵纱取暖，黑烟熏的他只能看见一排雪白的大牙齿，和一双无助的小眼睛。食堂和商店门口人越堵越多，就是挤不进去。就这样长长的车流，胡乱拥挤、乱七八糟的堵了两天一夜，再想往前走一步就像八十多岁的老妈妈生孩子，特别难。食堂的东西卖完了，商店里的所有能吃的东西也被抢光了。连过期的发霉的饼干也不例外，我和刘红权在哭泉冻的实在没办法，跑进一家小单位，正巧那个单位有我的一个老乡。我们在他的房子坐了一天一晚上。

    时过多年还是数九寒天，我  跑出租时去富县送人，那时舞厅盛行，人家先请朋友吃饭，吃到耳朵会动弹，然后进舞厅，跳舞跳到腿发软，脚发麻才从舞厅出来，天空乌云密布飘起了雪花，路上铺滿厚厚一层冰雪，不知道我的顾客那一根筋出了问题，还是酒喝的多了，非要上塬去南道德乡上，我说这路上不好走不如住下，他威胁我说，“你走不走，如果不走我可另找车了。”无耐只好硬着头皮向南道德出发，走到半道就堵车了，这样走走停停半夜四五点才上到半坡，人家几个说你慢慢等我们就不陪了，这时警灯一闪一闪，我下车一看自己还在队外边，这要让交警发现了非收驾照不可，于是我灵机一动把车调了一个头。交警来把往前挤的司机统统收了驾照，让第二天去队里除理。

      还有一次大雪天去四川，那是才过春节不久，当来到泰岭脚下后突然就下雪了，这翻秦岭可不是闹着玩的，不戴防滑链上不去，带上防滑链这雪沾在车轮和挡泥板上越沾越多，本来爬山就不容易，这沾上雪的车轮阻力越来越大，而且视线越来越莫糊，到处白茫茫雾腾腾一片，我们走走停停用撬胎棒清理完积雪再走……开了几十年的汽车，不知经历了多少个风风雨雨和这大雪纷飞的寒冷季节。言归正转，这黄花沟堵了将尽两个小时，雪也越下越大，就这样走走停停从张寨环城路上走老路才到了塬上。

陕西省散文协会会员

黄陵县作协会员

李明芳二零二三年元月

十七日于黄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