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语:昨天同事的朋友圈发了沈从文的《上学路上》,描述的是他的小学时代上学路上的风俗画面。随着文字的展开,关于自己曾经的小学时光的记忆突然鲜活起来,于是动了写一写的念头。
读过书的人对于小学是念念不忘的,如果生的晚还有读过幼儿园的话,依然更深念小学,因为幼儿园尚属懵懂,记忆模糊些吧。而小学不一样,开始有意识的结交朋友,书念的也不辛苦,所以有大把的时间可供挥霍,现在的孩子,进入初中,由三科直接扩倍七科,怎能不更加怀念那段有时间可挥霍的美好时光?
我的小学时代没有出村,就在本村,村庄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叫做桃花官庄,据传我家门口的小河再早春天是夹岸桃花的,美不胜收,我是没有亲见,杏花树倒是有很大一棵,就在井边。我的小学是从一年级开始的,因为五毛学费又等一年,好在小伙伴们读育红班(幼儿园)等着我,所以我们还是小学同学。
我入学时已经九岁,教室里是没有桌子,没有课本自借自带,练习本确定也没有,每个人抱一块用铁制作的“石板”——相当于小黑板,粉笔是老师提供的吧,书写完就擦掉。不多久就有了课本和本子,我记得那年附近集市逢“山”(一年两次春山秋山,集市盛会),妈妈用自行车载着哥哥因为躲车的缘故翻到路沟里,偏偏那地方是座桥,很深,哥哥倒没事,妈妈胳膊骨折。这一天查作业很多同学完成不好,作业被丢出教室,我的语文老师兼数学老师很是生气,到我时他却和颜悦色起来,轻声问我你妈妈回来没?这一句话就惹得我眼泪汪汪使劲儿憋住了。我的作业更差,因为比别人少学一年怎么可能比别人好?
老师细心帮我订正了让我回去,那种被优待被关怀的暖意如今依然记忆犹新。
我是真的很笨的,连铅笔也不会削(小学是这样初中大约也是的印象模糊高中倒是记得同桌帮我削女儿读书时我帮她削铅笔怎么也削不好,我就想,当年的求学时光都是靠一口仙气活着么),在家姐姐帮我削好,可是有一次铅笔断了,旁边的同学借我小刀我就出齅了,削不动。我坐在第二排,没有桌子,老师一抬头就看到了:“谁有铅笔旋?借给玉兰用用!”“我有!”铅笔旋那个时候还是稀罕物,很少人拥有,应声的是邻居二哥,他坐在后排,我这才惊觉,怪不得这一年不怎么见他了,原来他上学了。现在想想真是笨得可以,自己不读育红班人家会读的,小时候过家家的玩伴突然消失也不奇怪。
更笨的是我的数学,加法可以,减法也可以,但是加减混算就糊涂了,完全没有自己的意识了。那个时候已经换到新的教室,因为入学初是面向东坐着,现在面向西坐着,并且有了桌子,凳子依然自带,长条桌子两人一位,我的同桌叫连英,大眼睛瓜子脸,比我入学早,她写好算式让我上去找老师改,我是去第三次才对,我记得老师偏着头对我说:“这才对嘛!”怎么对的我完全懵,回到座位上,好丢人啊,同桌这个时候看着我拿着本子回来,信心十足的上去了。
这样的状态没有持续很久,二年级我们搬了新的学校,数学和语文分开来,语文还是原来的,数学换了子谦老师,我的数学开始突飞猛进,至今记得老师讲鸡兔同笼问题,他站在讲台上,粉笔交到左手,右手做了一个抓取动作:“我拿一把草放到兔笼上,小兔子为了吃到青草会怎么样?”我是知道的,经常割草喂兔子,高于它们的食物,着急的小兔子会“站”起来,这样鸡兔落地的“足”就一样了,鸡兔同笼的难题也就迎刃而解了。不知道深受鸡兔同笼困扰的三毛知道这,会不会遗憾没有遇见我们这么好的老师呢?三年级,我就开始代表学校参加数学语文竞赛了,两个男生一个女生,有时两男两女,多出那个必然就是我曾经的大眼睛同桌,这状况一直到毕业。
所以遇见能让你开悟的启蒙老师,真的是一生的幸运,晚入学一年,笨到加减混算不会,后来能够代表学校参赛,我想我都要特别感谢老师,竞赛前,他会拿一本资料给我:“自己做,做完对答案,不会了再来问我。”小学完全就是散养状态,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做题,作业有没有不记得了,也不记得自己不会的去问老师,做完就对答案,老师给的资料做题方法特别有趣,多种解读,越做越有意思。
更有意思的是,我们那个时候考试大多拉到操场上,搬个凳子,蹲坐在地上,丝毫没有考试的压力,天很蓝,云很白,做完题还能神游,提前交卷也是可以的,老师一眼就能扫完你的试卷,一百分,然后就可以自由了。
更自由的是上外堂,体育课是没有的,有一门自然课,由语文老师兼任,划完重点,高兴了出去背吧。教室南面有个草垛,草垛再往南有条排水沟,可以看到学校外面伐倒的大树根部重新生出的枝条长大,在沟崖形成一片小树林。因为根系发达,叶子生得肥大。我们就会趁着老师不注意,溜出校园,躺在密集的小树林下,阳光穿过叶隙,暖洋洋的,内容记得也特别快,往往超前学。那时溜出去并不是玩,似乎很懂得学习就是学习,玩就是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