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3)‖缘分

陈千金卖猪的收入,除了支付四儿子春朝的学费外,还剩下一部分。她决定将这部分钱留下,为三儿子春生娶媳妇做准备。尽管他一再强调个人婚事不需要母亲操心,并且他在外打工后,连弟弟的学费也不再需要母亲操劳。

春生常常开玩笑地对母亲说:“娘,你知道吗?娶媳妇是靠缘分的,花再多钱未必能迎娶心仪之人。相反,如果有女孩喜欢上了我,不需要花费太多钱就能成功娶过来。所以,福缘不在忙碌中,没有福气也不必太过忧愁,我的事情你不要太过操心,保重身体才最重要。”

“再说,我今年才18岁,考虑找媳妇还为时尚早。而且,四弟比我小一岁,凡事还是以他为主,他性格和我不同,像个小姑娘一样腼腆。如果不关心他的学业和成家,他可能一辈子都是单身。不过,娘,你也别过多操心,弟弟是个内向的人不爱说笑,而我正好相反,再大的事情也难不倒我。”

“我的意思是,别看四弟上学,即便他能考上大学,咱家找媳妇也不要太挑剔。他的性格像个闷葫芦,谁家姑娘愿意和他生活呢?”

“娘,别误会我的意思,我想说的是,等我挣了一些钱,会先拿出一部分用于四弟的学费和生活费,成家的事也要先考虑他。您现在身体状况不甚硬朗,年纪也不小了,注意保护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三姐这边如果遇到合适的人就让她成家,千万不能耽误她的大事。我已经成年了,以后家里的事情都由我操心。”

陈千金听完春生的这些话,眼晴不由自主地湿润了。这个18岁的孩子说的话让人感到心酸,本应在学校里读书的他,却因为家境贫困,主动参与务工,甚至在工作中承受了许多辛劳和疲惫。

这么优秀的孩子,如果生活在有条件的家庭,他现在可能正坐在教室里享受知识,未来肯定会是光明一片。唉,都是这个家庭的困境才让这么小的孩子为生计努力奋斗。

在农村,有一个习惯是不管孩子是否上学,到了十七八岁的年龄就开始着手安排婚事。一旦过了20岁,门当户对的机会就会减少很多,如果在22、23岁时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那么媒人登门提亲的次数就会进一步减少。

上学方面既然对不起老三,那就赶紧张罗着让人给他介绍对象吧。陈千金找了两个媒人操心介绍合适的女孩,媒人确实联系了几户人家的姑娘,结果她们一听说王春生家的实际光景,就没了后戏。是啊,谁家爹娘不想为姑娘找个好人家,按照他们的原话就说,如果把闺女嫁到了王家,还不等于说把孩子推进了火坑。

有两户人家的姑娘倒是对王春生印象很好。她们和王春生在一个学校读过书,知道他是一个学习天才,因为家里经济太拮据不得已才辍学的。这两个女孩对王春生的印象都很好,结果父母坚决不愿意,认为她们看到的只是他的表面,没有物质,还谈什么幸福。

终于一个媒人打听到姓龙的一户人家,愿意和王家结亲。龙家父母刚开始也不愿意,只是女孩儿和王春朝是初中的同学,对他很是了解,觉得他是一个很有前途的男孩。

尽管王春生也很有才华,但他毕竟辍学了,媒人的意思是让龙家姑娘和王春生结下连理,但这个名叫龙小妹的女孩直接告诉媒人,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答应王春朝而不是王春生。

媒人笑着给她说,王春生是哥哥,他已经不上学了,这才成家立业,而王春朝现在正读着高中,还没有打算娶媳妇。见媒人这么说,龙小妹就告诉她,不行就算了,反正王春生她是不会考虑的,想想就不是一个理儿,明明和王春朝是同学,让她和王春生结缘,她才不干呢。

其实媒人不了解的是,龙小妹和王春朝同一个班上学的时候,就暗恋过王春朝,以至于现在还喜欢着他。只不过作为农村的女孩,性格比较腼腆,只会偷偷地喜欢,连一封情书也不敢写,更不要说直接告诉他自己的心事。

没有想到媒人直接来了,正好给她找到一个接近王春朝的机会。哪知媒人提起的不是他,反正自己初中毕业后就不上学了,脸皮也厚了一些,如果现在再不趁这个机会让媒人给牵下线,以后很可能会和王春朝失去缘分。

媒人也犯愁了,因为王春朝的妈妈陈千金可是托她给老三介绍对象,结果人家喜欢的是老四这小子。于是媒人担忧地对龙小妹说,“如果你看上春朝这也没什么,但如果有一天他考上大学不愿意你了,你该怎么办?”

“那我就认命,哪怕只和他谈两年恋爱也是值得的,对于他哥,我一次面也不会见。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的话,强扭的瓜不甜。”

龙小妹的父母倒是挺开明的,因为他们家两个男孩就这一个丫头,所以平时的一切行为都尊重孩子。这个从小被哥哥和父母宠大的女孩,倒是听懂事,没有被宠溺坏。

龙小妹的父母觉得子女的婚姻大事一定要尊重孩子,父母看上了孩子看不上又有什么用?过时光可是孩子本人过的,父母还当什么家。

媒人回去就把这事儿告诉了陈千金,当时王春生正好休息回了家。他听媒人这么一说,轻轻叹息了一声,然后想了一会儿,告诉母亲让他做做四弟的工作,说这个媒茬值得珍惜,现在好多女孩都是看重男方家的物质条件,很少有女孩因为喜欢男方而主动结姻缘,这个女孩和四弟正好是同班同学,并且对四弟有意思。我觉得四弟应该珍惜才是,找媳妇一定要找一个喜欢自己的,那样女人在家才会任劳任怨,不嫌弃你贫穷,因为喜欢,将来对婆婆也差不到哪里去。

王春朝终于盼到了寒假,结果一回来母亲陈千金就把这件事和他说了,并把三哥的意思告诉了他,尽管他上了高中,但考大学可不是一般人能考上的,如果考不上大学,这成家也耽误了,到时竹篮打水一场空。

王春朝放寒假,他只想把学习成绩提上去,考上好的大学以报答母亲、三哥、三姐的恩情。他哪里能想到现在竟然让他相亲,而且相亲对象还是他三年的初中同学龙小妹。

龙小妹这三年大部分时间坐在王春朝的后面,人倒是不错,成绩不怎么好,很多问题都是请教王春朝。上学的时候龙小妹常告诉他,同样的问题问老师,老师讲解的比较快,自己反应比较慢,所以老师讲半天自己还仗二和尚摸不清头脑,而经过王春朝一讲解,再怎么难的题自己也能弄明白。

龙家有三个孩子,两男一女,他们三个,想学什么手艺都是凭自己的兴趣爱好而定的。老大已经娶了媳妇生了一个儿子,老二也定了亲,预计春节的时候就把婚事给办了。

现在只剩下龙小妹,花落谁家还是一个未知数,父母对这个最小的女儿疼爱有加,一切尊重孩子的选择,因为他们知道龙小妹是在父母和两个哥哥宠爱中长大的,在成家方面,父母也是尊重她。

村里的人知道龙小妹不上学了,于是媒人接二连三上他们家来提亲。龙小妹是个有主见的姑娘,她看不上的人,再高的彩礼也不答应;她看上了的人,即便没钱出彩礼,她也愿意嫁。

然而,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次提亲的人竟然是王春朝的哥哥王春生。她当然不愿意,因为她一直暗恋的人是王春朝。所以当媒人提起这件事时,她直接明了地表达了自己的真实想法,那就是喜欢的人是王春朝。

龙小妹的选择让陈千金深感焦虑,因为他们家现在最急的是老三的婚事而不是老四。可是老三王春生不这么认为,他觉得以他们家这么清贫的家庭,再加上四弟王春朝的自然条件不太好。他属于那种低瘦的体型,俗话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但是王春朝已经17岁,瘦小的身材可能不会有太大的改变,当然不受女孩子欢迎。

王春生觉得四弟即便是考上大学,也只适合在农村里找媳妇,如果能遇到一个少要彩礼的女孩,他们家一定会珍惜。长兄如父,如今王春生虽然只有18岁,但因为父亲的离去,他瞬间变成了大人,有时母亲不敢当家作主的事情他敢做出决定。

不要说四弟王春朝,即便是大哥王春军和二哥王春祥对这个三弟也是刮目相看。他的聪明才智、过人的智慧、善良的品质,让两个哥哥也对他不由自主地竖起了大拇指。

王春生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的事,无论是成家还是上学,他想把所有的爱献给家里最小的这个弟弟。他的奋斗目标是让四弟考上好的大学,把亲事给定了,同时让母亲托人给三姐提亲,给她找一个好的人家。尽管三姐说弟弟们不成家,她坚决不考虑个人大事,不想让母亲太辛苦。

王春生不同意三姐的意见,他深知女孩子就几年的青春光阴,年龄再大一些,好人家就被别人占住了,如果因为家庭的原因拖了三姐的后腿,那么全家人将会为此遗憾一生。

王春生只比王春朝大一岁,但在王春朝的眼中,三哥更像一个长者,而不像和他年龄相仿的哥哥。原本王春朝是不考虑婚姻这件事的,但又拗不过三哥对他的劝说。

王春生对四弟说,如果他答应这门亲事,龙小妹的彩礼钱他这个当哥哥的来出不会难为母亲。但龙小妹对他们说,只要王春朝愿意,她情愿分文彩礼不要,把省下来的钱全部用在王春朝的读书上。

这件事,王春朝找三哥解释,他现在上学已经花了家里不少的钱,怎么考虑相亲的事呢?再说,他现在的心全放在学习上了,不愿意分心考虑这事。

王春生耐心地做他的工作说:“终于遇到一个女孩看上你,被女人爱着的男人结婚后才幸福,她愿意照顾你,不嫌弃你,这是多好的机会啊。看大嫂二嫂整天把大哥二哥当成男人来看吗?只是当作给她们挣钱的工具而已。”

王春生继续分析:“你即便考上大学,找个有工作的女人结婚,那样你在家里的地位依然不怎么样。但和龙小妹走到一块的话,还不被她伺候得好好的。再说,她心里面有你也会有老娘,因为媳妇高看男人时才会尊敬婆婆,村里哪家哪户不是这样。”

王春朝知道三哥这么安排的原因,另外,母亲陈千金也是一再劝他,:“龙小妹说了不要彩礼,像这样的媳妇哪里还能找得到呢?再说,家里人也不逼你,你们先了解了解再说。”

王春朝因为哥哥和母亲给他施加的压力,还有,就像三哥和他分析的那样,如果他考不上大学或者只考上一般的大学,对他们家庭来说,找媳妇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他的自然条件也不太好,身高只有1米6,这样的自然条件找媳妇可是难上加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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