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堂春意浓七:北魏奸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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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在梁柱间投下几缕的光束。

王羽整了整青色长衫,特意将腰间玉佩收入衣襟,直行至大堂中央,对着值守士兵抱拳一礼:“劳烦通传一声,兵部侍郎王全之子王羽,有事求见主官。”

士兵见他眉眼温和,语气又这般客气,便随意应了一声。王羽站在原地,双手交叠垂于身前,时不时抬头望向高悬的“忠勇” 匾额,若有所思。驿站主官刘奎正在书写军报,听到士兵来报,迈着四方步走来。王羽立刻迎上前去,又是一个深揖:“刘大人,在下奉父亲之命,前来处理一桩紧急军务。” 他从袖中取出文书,双手捧着递过去,“合肥守军急需三十石精粮,军情如火,还望大人通融。”

刘奎看着文书,肥厚的手指摩挲着边缘,面露难色:“王公子,如此大宗调粮,按规矩需层层核验,还要加盖沿途驿站火漆印……”

“大人所言极是!” 王羽连忙点头,神情诚恳,“是在下考虑不周。只是边关将士正在浴血奋战,多耽搁一刻,就多一分危险。若大人能援手相助,解此燃眉之急,在下与边关将士都感激不尽!” 他说着,眼中流露出真切的忧虑,又恭敬地退后半步。

刘奎被他这般谦逊的态度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这……”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尉官,似在寻求建议。尉官踱步上前,在他耳边低语几句。王羽转过身去,却不经意侧耳,隐约听见“十夫长”“照旧” 等字眼。

“既如此……” 刘奎从腰间摸出令牌,“王公子莫急,半个时辰便好。钥匙在一个十夫长手中,我这就派人去取。”

王羽再次深深行礼:“多谢大人!” 他直起身后,眼中闪过一丝深思 —— 主官轻易放权,验证形同虚设,这驿站之中,果然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几位大哥辛苦了。” 谢芸笑着将酒壶放在桌上,“自家酿的酒,还望不嫌弃。”

几个士兵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憨厚的年轻士兵挠挠头,率先开口:“这位小兄弟客气了,只是军中规矩……”

“就当是给各位解解乏。” 谢芸往每个人的陶碗里斟满酒,“我兄长也是戍边将士,见着各位,便觉得亲切。” 酒过三巡,气氛渐渐热络起来。谢芸瞥向一个沉默寡言的老兵,轻声问道:“大哥,这驿站平日里可还太平?”

老兵灌了一大口酒,咕哝道:“说句实在话,我们几个兄弟也是数月前换防至此,别的事情一概不知,只是每月初七那日子,嗯……有点古怪。”

谢芸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初七?有什么特别的吗?”

“每逢初七,十夫长陈猛便会让我们所有人原地待命,说要例行盘查。” 老兵压低声音,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可每次都是他一个人进库房,一待就是大半个时辰。出来后,也不让我们靠近,只说一切正常。”

“这不合规矩吧?” 谢芸皱起眉头,语气中带着疑惑。

“谁说不是呢!” 另一个士兵接过话茬,“可他在这里待的时间就比主官短一点,他呀凶得很,谁要多问一句,准没好果子吃。有个新来的兄弟多嘴问了句,第二天就被调去守马厩了。”

谢芸轻轻晃着手中的陶碗,望着酒中微微漾起的波纹:“难道主官也不管管?”

“主官?” 老兵嗤笑一声,“他吃粮不管事,驿站的大小事务,大部分都交给下属。”

太阳挂在了树梢,斜照进驿站大堂,背对而立的王羽漫不经心说到“北魏骑兵身上搜出军粮调令”,这话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刘奎眼前一黑。“此事甚为紧要,我已飞鸽传信父亲,想必朝廷不日便派人彻查。” 王羽掸了掸衣摆。刘奎端茶的手猛地一抖,茶汤泼在地上,洇出深色水痕。“不过刘大人放心。” 王羽突然转过身来,笑意温和,“我瞧这驿站军容整肃,密不透风,想必是场误会。” 刘奎张了张嘴,喉结上下滚动三次才挤出声音:“那…… 那是自然。” 说话越来越快,越来越低,话音未落,他慌忙低头喝茶掩饰颤抖的唇,却呛得剧烈咳嗽。

“听说啊,北魏骑兵身上搜出了军粮调令。”几个士兵大眼瞪小眼。“我还听说,朝廷里正在查什么军粮案,该不会咱们这里有什么北魏奸细吧!”十夫长陈猛大喝:“你们就是这样值守的吗?大白天围在这里闲聊,想要去守马厩吗?”一个士兵吓得低头:“长官,我们并未闲聊,只是听主官堂上尉官说,朝廷要派人来查北魏军粮调令一事……”陈猛感到寒意顺着尾椎骨窜上头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日头悬在中天,将驿站晒得发烫。一道身影左右张望后,贴着墙根往库房挪去。库房的木门被推开一道缝,那道身影闪身而入,迅速反手闩上。他摸出火折子的手微微发抖,“噗” 地一声,火苗窜起的刹那,照亮了墙角堆积如山的文书 —— 全是近三年的粮草调运记录。“只要烧了这些……” 他喃喃自语,将火折子凑近纸袋,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突然听见瓦片轻响。他猛地抬头,只见一道黑影从天窗一跃而下。

“陈长官好兴致啊,今日不是初七,何必一个人大白天清点库存。” 谢芸的声音清冷如冰,长剑出鞘的寒光映亮她眼底的锐利。王羽紧跟着破窗而入,堵在门口,腰间佩剑已经出鞘,寒光凛凛:“烧了这些,就能抹去叛国通敌的罪证?”

陈猛瞳孔骤缩,手已按上腰间长刀:“你们……”

“从王公子透露消息那刻,我们便等着这出戏。”谢芸缓步逼近,剑刃在地上划出火星,“就是为了引蛇出洞。可惜,你太心急了。”

话音未落,陈猛突然暴起,挥刀劈向谢芸。王羽见状,立刻飞身拦截。缠斗间,谢芸瞅准时机,甩出软剑缠住陈猛手腕,猛地一拽。陈猛重心不稳,踉跄倒地,王羽趁机制住陈猛。谢芸长剑抵在他喉间,“说,你究竟是谁?”

陈猛喘着粗气,额发被汗水黏在脸上,突然仰头大笑起来,笑声里满是绝望:“我不过是个替死鬼!三年前,北魏骑兵突袭我老家,妻儿老小全被掠走……” 他的声音突然哽咽,喉结滚动着,“他们说,只要我替他们办事,就留家人一条活路。”陈猛在王羽的钳制下剧烈挣扎,粗布衣袖被扯开半截,露出手腕上青黑色的狼头刺青。他继续嘶声喊道:“这刺青是北魏标记,每个为他们卖命的人都得纹上!”

谢芸的瞳孔骤然收缩,脑海中突然闪过秋儿手腕上扭曲的伤痕,和伤痕下刺青的痕迹。

“不可能……” 谢芸喃喃自语,声音发颤。秋儿自小跟着她长大,总爱蹲在回廊下给她绣帕子,说话时眼睛亮晶晶的,怎么会是北魏奸细……

“谢姑娘,你脸色很差。” 王羽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谢芸这才发现自己的指尖在发抖,剑尖也跟着晃动。陈猛还在说着什么,可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满脑子都是秋儿帮她梳头时温柔的模样,与那可怖的刺青不断重叠。

雪堂春意浓一:金殿惊鸿

雪堂春意浓二:谢府喋血

雪堂春意浓三:月下倩影

雪堂春意浓四:颜氏家训

雪堂春意浓五:太学门生

雪堂春意浓六:破解疑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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