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扬手就往我后脑勺上一扫,“怎么说话的?我咋就成了让你姨父上当的人?我费尽心思挤进G老爷的大门为的是什么?如果没有我,你现在能借到钱吗?有人替你耍威风吗?以及那些出了事情手足无措的穷亲戚们,他们能办成事吗?
“你想想看,就现在这个年代,外面要是没个当G的亲戚,以后出了事你找谁哭去?现代社会讲究关系,你没关系就被人欺压、被人踩在脚底下践踏。你越强就越没有人敢踩你!反之,任何人都可以踩死你!关系越强,越没人敢惹!
“就好比古代皇帝的亲戚,有皇帝做后盾谁敢动TA?若你身后有强大的靠山,不但没人敢在你面前耍威风,而且人人见了你都要退避三舍。人的地位是由TA的能力所决定,你不强没能力,谁都不把你放在眼里!你若强大,每个人见了你都得靠边站,对你恭敬有加。
“相反,你若无能,那就别怪别人踩死你!这个世界永远属于强者,肉弱强食是永恒不变的真理!这是小姨这些年呆在G大爷身边总结出来的经验。你若不信,未来你就等着看好戏。别看你姨父现在很风光,每个人见了他都很尊敬的样子,那是因为他有利用价值,手上握有Q力,能替某些人办事,并决定部分人的升迁问题。
“如果某一天你姨父倒台,保管会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但很多人上门来找他麻烦,就连早前那些对他很恭敬的人也会趁机来踩一脚。如果你认为我是在编故事的话,时间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我有点不可置信,“不可能吧?做人怎么可以这么不讲良心?就算倒台也不要做得那么明显吧?不但不安慰,还要就势踩一脚?这还是人吗?”
小姨很老道,许是在G老爷身边呆的时间太久的原因,对里面那套规则可算得上轻车熟路。嘴角一扬,冷冷笑道:
“这个世界不是人的人多如牛毛,就如同你姨父一样,以干伤天害理的事mou取利益的人大有人在。对于那些一切以利益为中心的人而言,有什么良心可言?谈良心还能赚得钵满盆满吗?你强的时候,人人都向你靠近。你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那就是末日来临的时刻!一个人的存在价值,是由他的利用价值所决定的。”
听了小姨这番肺腑之言,我唏嘘不已。一直以来,我都以姨父是大G为荣到处耍威风,干了不少天理难容的事情。若真如我小姨所说,如果我姨父倒台,那我们整个家族就要跟着倒大霉了。
由此一想,我又打起了哆嗦。
“这么看来,我姨父还真不能倒台!按你这说法,必定是一人倒台全家遭殃!”我战战兢兢地说。
小姨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谁知道未来的事?他倒不倒,不是你我说了算,那得看天意!天让他倒,他不得不倒!凡人怎能干得过天?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服从命令,听从它的安排。小姨现在就是趁你姨父没倒前好好享受生活,能帮你们一点是一点。万一哪一天果真倒了,咱也没白来一趟人间。该享受的都享受了,也算对得起自己费尽心机往G老爷身上靠的一片苦心。”
听小姨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我和老娘把钱揣进随身携带的麻袋,匆匆告别了小姨。
一进门,武大粗就笑眯眯地迎了上来。
“老妈,咋样啊?借到钱没?”
老娘故作丧气的样子,一句话也没说就背着麻袋进了她和我老爹的房间。
武大粗心里一凉,随即转过身来看着我。
“没戏嘛?”
返回的路上,老娘就给我打了思想预防针,一再提醒我不能把钱的事告知于他。
有了老娘事前的警告,我一下就谨慎起来,立马装出一副难为情的样子,“小姨生活难过,家里发生了变故,钱都用来维系人际关系了。姨父最近又生了一场大病,小姨给医院送了不少钱才捡回一条老命。家里实在拿不出钱来支持我们干事情,让我们自己悠着点, 并告诫我们说人有多大能力就干多大事,没钱创业就去帮别人打工,等自己手上攒够了钱再考虑其他事情。”
武大粗听后很失望,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叹道:“打工打工,打什么工呢?我一没学历,二没技术,三没外貌。三无人员能打什么像样的工?没有像样的工可以打,钱又从何而来?就凭我这副外形,唯一可以干的就是上街扫马路,扫马路能挣多少钱?
“要扫多久才能扫出一笔创业资金?梦想靠扫马路积攒创业本金,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莫非天要绝我后路?让我无路可走?”说罢侧目看着我,“你还能干那行挣钱吗?如果能干的话,只能由你出马再战一段时间攒点钱再说。要是不能干,那就只能等死了。
“家里那几亩薄田荒废了这么多年,肯定是无法再耕种了,唯一的出路就是靠你卖了。”想了想又说:“上哪儿干呢?我家那边偏僻,地方小。集市就那么一点大,大家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赶一趟集市都能碰面好几次,那地方绝不适合干这勾当。
“若不小心让同村村民看到咱俩干起了那行当,不知道会怎样戳我们的脊梁骨。先别说他人如何在我们身后议论,光在我们面前吐的那些唾沫星子就能把咱淹死。这么一搞,我们还怎么在村里生活?怎么面对大家异样的目光?”
这话正好被老母听见,当场就把他骂了一顿。
“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家里没钱你不去找钱,反而让自己婆娘出去卖身养家?瞧你这窝囊样,一辈子就这点志气!我家猩猩真是瞎了眼,怎么摊上你这么没用的男人呢?也不知道她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受你摆布。你要是没能力养家,那就早点散伙,你走你的独木桥,她走她的阳光道,互不拖后腿。离了你,或许我们猩猩还有一点生活的希望。”
武大粗一看岳母娘发怒,赶紧换上笑脸,“是是是,我不是男人。家里没钱应该由我出去挣钱,但是你看我这形象能干什么挣钱的活计?若真要靠扫地生存,那️要何年何月才能挣到一笔启动资金?我让猩猩出去卖也是实属无奈,不过是为了生活好过一点而已。”
老娘一怒:“想过好日子就让老婆出去卖?你咋不自己出去卖?”
武大粗嘿嘿笑道:“我也想卖,但没人要啊。就我这副模样,别说让女人花钱找我玩,就算倒贴钱也没人愿意陪我玩。”
老娘瞪他,“真是没用的东西,谁跟你嬉皮笑脸?快滚回去吧!免得在这里碍我眼睛!”
武大粗瞬间收起了笑容,缓缓说道:“你把钱拿出来,我保证马上消失在你眼前。”
老娘乜他一眼,“我不是已经说了没钱吗?”
听老娘说没钱,武大粗又开始激动起来。
“你是没钱,但你答应帮我去小姨家借。无论你借没借到,你都得把钱给我!要不然我就在这里养老了,每天吃饱睡睡饱吃,我看你们拿我怎么样!”说毕便往竹椅上一躺,翘起二郎腿吹起了乐逍遥的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