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历一页一页翻过,昨天一翻就到了腊月二十三。
这个日子,北方人称为小年。在我们那里,同样是江北,我们枞阳一带和无为庐江不同,农历腊月的二十四才是我们过的小年。
过小年一个重头戏,就是这天的晚上,家里人得在堂屋的大桌上恭恭敬敬地摆上三碗饭,三碗菜,三双筷子,也有人家还要摆上三只盛了酒的杯子。完毕。在桌前烧一刀黄裱纸,燃一挂鞭炮,张罗在外流浪一年的列祖列宗回家吃饭,过年。然后,大人小孩依次跪拜。
小时候,总觉得这仪式相当隆重,肃穆。冥冥之中又似是热热闹闹,熙熙攘攘。
其实,小年就是春节这出大戏的序幕,是一场规模宏大的交响乐的调试音。所有的节目,在这之后都开始出场,都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
我第一次外出打工是在常州的横林,那年腊月二十还没拿到工资,我实在忍不住,二十三晚在老乡那里拿了一点路费,和工地上一道干活的几个人,叫了一部车子赶到火车站。车站人真的多。绿皮火车停下来,却无法开门。站台工作人员拿着我们的扁担砸窗户玻璃,硬是将站台上的人塞进车箱。但那时没有直达铜陵的火车,或者说从上海出发的只有早上一班。其它的都要到南京转车。我们从横港过江的时候是腊月二十四的晚上,还没爬上江堤,便听到密绩的鞭炮声,有人开玩笑说,这不是回去接老祖宗,是在接我们。
从那以后,腊月便成为心中纠结的时光。也是从那以后,我去了上海,从此没有在家过过小年。每到年底,要债扯皮是家常便饭。家里接祖宗的事一直都是父亲在承担。
在上海,无所谓小年,即便是大年三十也远不及老家热闹,喜庆。二00八年一场大雪,让我留在了上海过年。,小年像平常日子一样度过。年三十,到一个老乡那里吃年饭,酒足饭饱回来,路灯通明的嘉松路上清冷清冷的,一个人骑着自行车从路东晃到路西,画了一个又一个大S,嘴里还哼着大约会是在冬季的曲子。
没有鞭炮,没有烟花,也没有春晚,一个人捂热不了出租屋的清冷。后来,在上海,我有了自己的房子,但没有在那里过一个年。每到腊月便盼一场雪,雪下了,工地就停工,就可以回家过年了。
今年是暖冬,老天像个小气鬼,不仅没下雪,连一滴雨水也不曾滚下来。儿子他们腊月二十就回去了,我没回。
一个人的小年和平常一样过。中午一个老乡叫我晚上去他那里吃饭,说是小年,一个人烧麻烦。我说,随便烧点能填饱肚子就行了,又不喝酒。傍晚回家,拓了两锅加了芝麻鸡蛋饭的面粉粑,喝了半碗白米粥。看了一会电视便早早睡觉了
到了十二点,日历又将自动翻篇。每个人的一生何尝不是这样翻过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