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塘边的童年

大年初三,上午去了大舅家拜年。

弟弟陪大舅和表妹他们在屋内打麻将,我独自一人在户外四处走了走。

童年时滞留多年的地方,依旧熟悉的景色,那些逝去的过往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里。这么多年过去了,时光的流逝虽然带来了一些地表物理性的变化,然本质尚存,那些印在脑子里的记忆是磨灭不了的。

大舅家的房屋很早以前是东西走向的一排土坯房,后来几经变迁,现在是南北朝向的楼房。大门前的空地是用水泥浇筑的稻场,以前种地打稻谷晒稻子用的,现在闲置下来了,冬天可以在门口晒晒太阳。

稻场的下边是一小块长条形地势略低的平地,这是大舅年轻时候的劳作成果。水泥稻场的边沿下边以前是一条不宽的沟渠,上游来自莲花塘(相当于微型水库)的排水口,下游有个池塘承接。

大舅家那时的房屋侧面地基紧挨着这个沟渠,也许是为了房屋的安全考虑,大舅发扬了一种“愚公移山”的精神,硬是在沟渠外围的池塘里取土拓展成了现在这片空地。

改道后的沟渠

池塘每年冬天是要被生产队里抽干捉鱼的,乘着池塘干涸无水的那段空隙,大舅在池塘里新筑起了一道堤坝,然后每年冬天加高一些,用了四、五年的时间,一片空地形成了,靠池塘边栽上了杨树固定根基,防止水土的再次流失。

等路基稳固了,大舅就在靠近池塘边新开了一条沟渠,相当于把原来靠近房屋边的沟渠移到了池塘边,保持跟原沟渠一样的宽度,只是水流在原地拐了一个“U”字形的弯,再往下游流去,并不影响水流的畅通。不过到这个时期,早已经过了我们在沟里玩耍的年龄了。

沟渠里的每截路段都有我儿时的脚印,我跟本村的一帮差不多大的男孩子,放暑假的时候,除了中午吃饭,白天剩下的时间就是在沟渠里捉鱼摸泥鳅,或在莲花塘里玩水。

莲花塘的溢水口平日总是会有细细的水流流出,下游的水沟里也就会有一些很小的鱼儿朔流而上,被我们看见总是在沟里追着鱼儿跑,虽说净是些不起眼的小鱼儿,但鱼儿被抓住的机会却很小,看着它们在水里神速的滑溜着,心里却也难掩那份童真的快乐。

捞鱼的水沟宽阔处

大部分的时候我们采取的是一种我们能想到的最笨的办法,找一个相对淤泥较深的地方,在上游用泥巴做成一道拦水坝,下游的水就慢慢流干了。这时就可以在淤泥里耙泥鳅了,双手要不停地忙活,因为水很快就会漫过来,得抓紧时间。

泥鳅喜欢钻在淤泥里,水干了的时候,能清晰的看见淤泥表面的一些小气孔,估计就是泥鳅呼吸的地方,扒拉开泥巴,准有一条油滑的泥鳅在急得到处乱窜,这个时候它已经注定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

好景不会太长的,很快就看见大股的水流下来了,那是因为泥巴做的坝梗被来自上游的水流慢慢没过,就自然地坍塌了。我们也就赶紧上岸,分享那点可怜的战果去了。

有时赶上莲花塘往下放水的时候,在大舅家房屋往上偏一点点,水沟有个较宽广的区域,偶尔能看见鱼儿在水里跳跃。水流是很急的,这个时候就没我们什么事儿了,大人们会拿着虾趟(一种手工捕鱼的网状工具)去水里捞鱼,各自都会有不同的收获。

整条贯穿村庄的沟渠上凡是行人过往的路口都会架有几块长条形的麻石,那是人们去田间劳作的必经之路。房屋东边的那条过路石以前是一块貌似汉白玉的头部有雕塑的长条形,现在换成了一块水泥预制板,那块白色的石头不知哪里去了。

池塘边那块伸向塘里的长条石头(俗称洗衣跳板)一直还在,而且相隔不远的旁边还多了一块水泥预制板做的跳板。那些年从早晨到中午,那里都是一个很热闹的所在,阿姨们挎着篮子排着队在等候洗衣,洗菜,轮不上的在互相调侃着那些说不完的家长里短。

洗衣洗菜的跳板

我从塘边路过的时候看见池塘里的水不很清澈,也许是雨后的缘故吧。塘边的梗上还留有鱼鳞,水边尚留有少量的菜屑。说明至今朴实的村民还保留有古老的传统,不愿意窝在家里将就那狭小的洗菜池,而情愿多走几步路来到这大塘边才感觉是那么的畅快自然。

池塘的对面就是大舅家的几双菜地,大蒜、青菜正盎然的生长着。只不过我感觉到了一点细微的变化,以前靠近水田边有一道高坝梗维护着,中间开有一道菜园门,木条编制的低矮的简易门扇,用铁丝固定在当做门框的木棍上,随手就能拉开。

现在这道坝梗不见了,菜地看起来比水田高不了多少,靠近池塘边的树木也没有了,也许是大前年的大水被淹死了吧,现在也很少有人栽树了。

没有了园坝的菜地

隐约觉得有一种别扭的感觉,站在菜地里感到了一丝空旷,一丝落寞。那绿树环绕,菜畦排列错落有致,那充满欢乐,别有洞天的菜园子呢。心底的那份困惑,不由深深地感叹,儿时的印象只能在梦中搜索了。

放眼望去,田野里顺着水沟的走向,正在排布水泥预制的排水构件,上游当然来自于莲花塘的另一处涵闸,往下蜿蜒至需要灌溉的区域。估计是开工没多久吧,沟里挖出的泥土散乱的布满稻田,后续工程应该是节后的事情了。

前边水沟边一处池塘,曾经种有莲藕,塘里水很深,大人们早都打过招呼的。儿时的我们对着满塘的荷叶、荷花、莲蓬只能望荷兴叹,不敢下水。

水泥预制的灌溉沟渠

藕塘边不知什么时候盖起了一处土地庙,大众都在寻求精神慰藉的今天,倒也不足为怪,走到哪里都能看见类似的建筑。

一切还是那么的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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