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去东北的时候,三哥给了我一点钱,让我去买两身好一点的衣服,出门在外,别让人笑话。
等我们安顿下来,我才发现事情比我想得糟糕多了。
还没等我去买衣服,电话局的欠费通知下来了,他之前那个月打了一千多块钱的电话。
一千多,在99年是个什么概念!他居然给那个女人打了这么多电话!
我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但刚来就吵架,怕别人看笑话,就忍住了没跟他发作。我跟他去交电话费的时候,电话局的人还打趣我:“这么多话费,都是给你打的吧,你俩感情还挺好。”听着这样的话,就是把他撕成碎片,我心里都不解恨!
三哥给我们开菌种厂的钱,很快就用完了。除了老大,其他几个孩子都跟着,单是吃饭,就要花不少钱,我只能厚着脸皮跟三哥伸手。好在那些年三哥挣了不少,他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挨饿。
即便是这样,依然没能挡住他跟那个女人联系。他喝完酒之后还是会不管不顾地给她打电话。
因为这事我跟他大闹了一场。性格倔强的老三受不了家里的气氛,拿起菜刀就要往自己脖子上砍。丈夫吓坏了,哭着求老三把刀放下。闺女要是真出了事,连救命的钱都没有。
好不容易熬了一年,熬到了菌种成熟。可是先前说好订购的农户,很多又不种了。做出来的菌种卖不出去,这可愁坏了我们。这一年几乎是颗粒无收。
在东北过了一个最凄惨的春节之后,我们看实在撑不下去了,就让老二老三先跟着她舅回郑州,找几个表姐去打工。这边的事没处理完,我跟丈夫暂时还不能回去。
那会手里已经没有一分钱了,三哥也回去了,我也不好意思再那么大老远的跟他要钱花。靠山吃山。我和丈夫就去附近的山上刨药材,晒干了卖点钱,买些大米维持生计。
最后好不容易把事情都处理完,我们把家里的锅碗瓢盆,破铜烂铁,能卖的都卖了,勉强凑够了回郑州的路费,带着老四老五回去了。路上因为没钱,连顿饭都没吃。
到了郑州出站口,查票的把我们拦住了,说是孩子身高超了,要补票。
钱这东西真是王八蛋,没有的时候能把人难死。都说屎难吃钱难挣,可我觉得吃屎比挣钱容易多了。最起码你被逼无奈的时候,还是能吃下去的。可是钱你没有的时候去哪能弄到呢?老二老三也没有电话,联系不上。我们一筹莫展。
后来不知道从哪找到了一个侄女的号码,她也在郑州打工。找人借了几块钱,给侄女打通了电话,才算是来帮我们把票补了,把人给领回家。
现在回想起这一段,是真的不堪回首。挨打受气的日子,咬咬牙还能挺过来,这出门在外又没钱的日子,真是比拉棍要饭还要惨。
现在只希望生活能早一天稳定下来,再也不想这样颠沛流离,居无定所了。
可是接下来,我们要去哪,去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