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老屋的厨房,充满了烟火气息。
那个时候村里家家户户都会建两个厨房,一个是在室外搭一个棚子,盘一个烧柴火的灶,用来做一些大型的饭,譬如搭笼屉蒸馍、蒸包子之类的。另外一个在室内,用煤气灶烧火,做一些诸如炒菜、烧稀饭之类的家常饭。
傍晚的时候,室外的灶房会顺着烟囱释放出袅袅炊烟,在村里野了一下午的孩子,看见自家烟囱冒出的白烟,知道这是该回家吃饭的信号,便都收拾战场,各自归家。遇到蒸馍蒸包子的时候,我们也都要帮忙烧火。就是一边拉风箱,一边添柴火。这还是个技术活,要根据时间掌握火候,否则要么就是水被烧干包子和馍不熟,要么就是它俩被烧干,整出来看起来就会跟烤出来的一个样。那个时候没有手机,经常会拿一本书,一边看书,一边添火。看得忘神,就会忘了添火。结果常常是包子和馍蒸出来之后,一边挨打,一边吃干馍。
那个年代,最喜的就是过年,里外的厨房都会忙活起来。一般是母亲,偶尔姐姐也要帮忙,炸麻糖、带鱼,蒸甜饭、包饺子,提前做好一堆过年来客要吃的吃食,只待他们拜年时,加热一下就能上桌。我则会伺机在两个厨房来回奔忙,期待落得一些食品品鉴的美差。
冬天的厨房,里外都冷。遇到包饺子、做面食的时候,父亲会把蜂窝煤炉子烧到通红,搬进里间的厨房。母亲和姐姐会在里面包着饺子,揉着面,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整个厨房暖意盎然,充满了家的味道,我每次待在里面磨洋工的时候,都幸福满满。
那个时候家里不富裕,整个宅子都是自己动手盖的,更别说厨房。里面那间小小的,一个大案板占了三分之一的位置,还要摆两个大瓮来装麦子,再就只能放一个橱柜了。厨房用具也是用到实在不能用,才想起来换掉。很多过年才用的用具,都是到了年三十,被母亲捣鼓出来,扔给我,一件一件的清洗,好让拜年的亲戚朋友用的时候,感觉如新。
我和父亲一辈子都没有学会做饭,有可能是跟关中大男人主义有关,也有可能纯粹是因为我们懒。但是现在回忆起来,为数不多的厨房记忆竟也如此历历在目。
真是怀念那样充满烟火气的厨房,怀念那个充满爱的原生家庭,怀念那个人人都不富裕,却过得很充实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