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在400万的房子里捡垃圾

在北京第四次搬家后,我住进了一个位于东三四环之间的小区。

小区比邻声色犬马的三里屯与兵荒马乱的大CBD,却维持了上世纪的慢节奏。80年代种下的树长到三十余米高,风起时处处沙沙作响,白汗衫老大爷在树下摇扇子聊天。社区菜市场、自家早点铺与24小时餐馆并排,步行范围内既有地铁公交,也涵盖了幼儿园小学中学。是那种被中介公司贴在门店玻璃隆重介绍、均价6万以上、月租8000的所谓“优质房源”。

在这里,我成了一对捡垃圾老人的邻居。

这两位邻居,是彻彻底底最具其字面意义的邻居。既非上下楼,也不是向左走向右走转身不见的对门。两家大门邻接着,在走廊尽头相交为直角。赶上凑巧的时候,不是同时开的门撞到一块,就是你出我进互相谦让“您先走”。这种程度的邻居。

邻居是一对约莫70岁的老头老太太,男的头发胡子花白,剃不干净的硬茬在头顶支棱。女的身材弱小声调却高昂,叫老伴的声音能传出三栋楼之外。因此我便知道了老头叫“老徐”。老徐却不叫过老太太什么名字,和我爷爷叫我奶奶、我父亲叫我母亲一样,以“哎”“你”来代替了。

老徐和他的老伴不是背着麻袋满大街扒拉的拾荒老人,他们仅仅活动在这个小区和周围的垃圾桶附近。他们收藏两类物件:一为纸壳瓶子纸箱这些普遍定义上的可回收物,二为其二人觉得“看起来还有用”的一切。

前者毋庸置疑,年轻人在拆完快递、吃完外卖后,呼啦呼啦往垃圾桶一扔,老人拿根长棍来回捅,根据其棍子的触感判断垃圾袋里是否有回收品,这判断十有八九是正确的,老人便扯破垃圾袋将其取出。有时瓶里还有没喝完的饮料、扔进的烟头、瓶身沾了油腻腻的红油,这也不碍事。瓶子清空、纸壳垒好,回头在小区回收站称重量卖掉。

“看起来还有用”的二类垃圾囊括的内容多得多了,且因人而异很具个性。我父母定义的“看起来还有用”的物件就包括:每一次缴水电煤的收据、几十年间的报纸杂志、用破了的单位饭盒、空的化肥袋整理袋、若干个热水壶、从婚前至今换代的凉席被褥、塞得满满的玻璃柜子、电线、木头边角料等等。过去任凭我和姐姐对共用一个房间如何不满,老家里总要腾着一个空房间保存这些“看起来还有用”,十多年后它们依然在那儿,没出来过。

而邻居的定义比之我父母要广阔得多:塑料外卖盒、断了腿的凳子、皱巴巴的衣服布料、未开封的真空食物、过期的调料、漏洞的容器、丢弃的毛绒玩偶、长短不一的木棍、脸盆水桶炒锅……但凡曾经在某种生活场景下发挥过作用的,都是他们的收藏。

三年前我入住时,老太太正在楼下奋力将车棚里的自行车往边上挪,好给她的二类收藏腾地。知道我是新的房客,搓搓手说:“走廊的东西有点多,别介意哈。”我忙说不介意不介意,搬家工人却把怨气明摆在脸上:两家共用的走廊里,旧凳子挂上天花板上,玻璃瓶贴身而立,带着钉子的木棍横在角落、过期的油盐酱醋瓶瓶罐罐一溜排开……他们只得小心翼翼地侧身通过,以免一步撞上邻居的收藏。待好不容易将我的东西一一搬进家门,老太太也将车棚收拾妥当,“看起来还有用”在棚里堆得满满当当巍巍颤颤,自行车倒成了弃置一旁的摆件。

早晨,小区里租房的年轻人出门上班,邻居也一并出门去收罗前一天的垃圾。老头和老太太分头行动又保持相对近的距离。若是听到老太太高喊“老徐”的声音,必然是找到了较为大件的宝物,老头便应声去寻。这中间老太太是不能离开的,因为小区中还有别的捡垃圾老人,如果没人看守,在“公域”里被后来者拿走也说不得什么。

十一点左右,上午的工作告一段落,老太太坐在车棚旁将其分类整理、扎堆打包,能卖给回收站的一类品捆好,回收站不要的拿回家,看是放走廊、屋里、还是阳台。

我没见过邻居家的内貌。偶尔碰上双方同时开门要走,邻居总让我先走,某次我从拉开的30度门缝一瞥,见地上堆了七八根残破的晒衣杆。我暗自揣度:有哪种情况能让七八根破晒衣杆发挥作用?诚如我想破头也不知道10年间的水费缴纳单能派上什么用场。

邻居在十一点忙碌时,通常是我起床遛狗的时间。工作日的白天,老人是小区的主人:捡垃圾的老人、聊闲篇的老人、带小孩的老人、社区志愿服务的老人、坐轮椅晒太阳的老人,他们分头占据阴凉花园区、活力健身区、大门保安区,严肃活泼、兴趣与秩序井然。

我是闯入老人时间结界的异类,接受他们对我生活痕迹的审视。

一开始只是简单的“今天休息啊?”“这狗是什么品种,多大了?”后来见我天天晃荡面熟了后,问题成了:

“你为什么不上班?”

“你有工作吗?一个月能挣多少钱啊?”

“老家是哪儿的?父母多大了?”

“结婚了吗?有男朋友吗?”

”刚起床?”/“这么晚还出去?”……

我与父母隔了半个中国,不必接受父母亲戚的审问。而在老人的结界里,我像拜山头的投奔者,恭恭敬敬地呈上自己的真实履历。

而邻居,邻居是不同的,他们不曾加入老人间的闲聊,对我的生活也不予打听。但垃圾却原形毕露地在替我说话。

某一段时间我抽烟很凶,一天能烧出二十多个烟头。某日下楼见着老太太,老太太说:你最近抽烟太多了!我又窘又惊,心想整个单元住户这么多,她何以知道那些混杂了烟头烟灰咖啡粉的垃圾袋是我的?又一次我无意将一个茶壶盖混在垃圾中,当天下午老太太在走廊外大喊我的名字,出去应门,她将茶壶盖递来,说这个东西你还要的吧?后来她不知道哪里听来咖啡粉可以防虫,遂让我将每天的咖啡渣留住,用来护理楼下的几棵植物。

如此这般,虽是替我捡回了茶壶盖,但在我的角度,未免有隐私被打扰的感觉。以至后来某次整理衣物,我想将之前别人送的内衣扔掉,第二天遂以黑色垃圾袋兜住,从小区东角角走到最西边,左右环顾不见有捡垃圾的老人,才放心将那套集合了蕾丝、蝴蝶结等奇怪点缀的内衣扔进垃圾桶。至于它后来是被别人捡走,还是迎来被垃圾车运走烧掉的命运,则不得而知。

2017年4月,北京某地因房屋管理不规范发生一起大火,伤亡惨重。此后开始正儿八经地整顿“穿墙打洞”。伴随这一整顿到来的还包括:封堵群居房地下室、禁止在楼道给电动车充电、楼道阳台禁止堆放垃圾。我们小区自然不能幸免。

一波波不同机构的人员轮流来提要求,提醒大家清理杂物的告示贴满了单元门,那段时间老头和老太太罕见地双双出现细声交流,商量怎么处置现有的物件。

不到两周,清理队派来专门的垃圾车,把邻居经年累月的宝藏不分西东扔上车一气儿拉走。邻居无奈又倔强地站在车旁,走廊空了、车棚空了、阳台空了——直到那时我才知道原来走廊里有一个阳台,它原先被扎扎实实塞满、又扎扎实实堵住了入口,垃圾车来了两天,阳台渐渐现出更多光亮,风混杂着旷久的灰尘味吹进来。

我有些高兴,心想以后就可以用阳台晒被子了吧?面朝它的厨房窗子可以打开,厨房也就不会那么热了。

然而,清理队走后的每一天,就像蚂蚁筑巢似的,走廊今天多了一个箱子、明天来了一桶油、后天放了个脸盆装了10个洗发沐浴露的瓶子;一开始,车棚微乎其微的一小角放了捆废纸,后来是十分之一、五分之一、三分之一……像电影里的快进镜头,以微小却坚定的速度向原始状态恢复。

阳台的门又堵住了,老头偶尔往那里头搬运东西,先要把由大到小的一摞脸盆挪开,用一只脚在里头找一个落点,再把另一只脚高高地跨过去。随着天气热起来,飞蛾在走廊滋生、不时飞进我的房间。我过去不曾为邻居的习惯生气过,这回却来了情绪。一盒干面条在门口发霉了,当透过塑料盒看到白面变成了绿色时,我的烦躁达到了顶点。

我想象自己往走廊喷上半瓶杀虫剂;假装不经意地看了几次“请勿在楼道堆放杂物”的举报电话;我向小区里坐着晒太阳、给狗梳毛那些闲适安逸的老人们问好,不时称赞TA们精神开朗、生活充实,却在遇见邻居时目不转睛地笔直走过去。就像对那些热爱旅游、关心时事、学习智能应用的朋友父母那样献上羡慕与溢美之词。

也许是察觉我的变化,老太太好几天没拿咖啡粉、也不再絮叨我全天开着灯浪费电,这时我母亲在老家摔跤骨折,我便回了趟家。

母亲是端一盆积攒的脏水想用来冲厕所时失手打翻滑了一跤。我到家时,赶来探望的亲戚七嘴八舌地数落她因小失大。母亲尴尬地笑。姐姐黑着脸坐在一旁。

我问姐姐何至于还要攒着水冲厕所,她急冲冲说岂止是这点改不了:洗米水在阳台攒了一瓶瓶,说要浇花用;厨房里舍不得用正儿八经的垃圾袋和大号垃圾桶,要二次利用那些脏湿的破洞小塑料袋,以至厨房地板滑溜溜。

我和姐姐商量着找个保姆,岂知母亲大为恼火,她和父亲联合表态要是请了保姆她便搬回老家住去。父亲也言之凿凿地表示自己可以包揽照顾小孩、买菜做饭所有家务。

我们无奈,只得从了她的意思。我留在家里待她渐渐康复,再回到北京已是一个月后。

楼下静悄悄的,走廊不出所料又恢复成起初的模样。头几天我没遇上邻居,夜里从他们屋里传来的广播声也没了。我突然想起,从没见过邻居有子女来看望,莫不是去了子女家?

一周后,我在楼下遇到了老太太。

“你好。”我说。

她面朝垃圾桶怔怔地站着,没理会我。待我牵着狗走出几米,她像突然反应过来:“是小杨吗?”

我有些诧异,答道是我是我。

老太太说自己得了白内障,前阵住医院里去了,现在看东西只能看个影,所以刚没认出我来。“我现在就是个睁眼瞎了。”

我飞快看她的眼睛,果然原先四处打量的敏锐没了,两眼睁着却没有焦点,像合着镜头盖的相机想寻找拍摄对象。她齐肩的白发乱蓬蓬,身体像突然瘪下来的气球伛偻了许多。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老年白内障能不能治也相当不清楚。沉默了会儿,老太太挥挥手:你去吧,去遛狗吧。

白内障让老太太此后的步履缓慢而小心。她捡垃圾的范围缩小到我们这两栋楼楼下。我时常见她在垃圾桶旁转来转去,用脚小心踢一踢别人扔在地下的东西,以朦胧的印象判断那是个什么。原先上扬的声调成了低幽的、自言自语式的,“老徐”的悠长叫声也不再有了。

到处“寻宝”的事交到老头一人身上。

比起老太太,老头更粗略些,一个垃圾桶简单看一看捅一捅没有就没有了,不至于细心地翻出昨夜的垃圾袋来。他胜在体力和范围,一天能走遍附近好几个小区。有天晚上12点多我喝酒回来,在一条远离主干道的小路上见老头持手电筒,正往外拽一个纸壳。我有些尴尬,老头却落落大方说你才回来啊?听起来他也觉得有些晚了,但我到家洗漱完毕又玩了会儿电脑,上床前也没听到他开门的声音。

老太太眼睛失焦后,我恢复了将废瓶子和纸箱放在垃圾桶外的习惯,想着这么能让她更好发现些。过了几天,老头找我来了:“小杨啊,你平时那些纸箱放我家门口就行了别放下面,容易被别人拿走。”

我应了下来,心想这老徐还挺贼,知道不流外人田。

我的生活用品大部分都在网上买,赶上折扣季又会囤货多买些,快递送来的包装纸箱时不时就有好些个。答应给老徐留下后,我就不像过去那样当做垃圾来一个扔一个,而是等一段时间内的几个快递到齐了,按大小垒好,放在邻居家门外。

说来奇怪,包装盒、空瓶子、纸箱这些东西,过去顺手扔了没当回事儿。一旦攒起来发现东西真不少。买个护肤品里里外外能裹三套包装。我于是好奇起来,在小区的废品回收站打听这些东西都多少钱。

回收站的中年夫妻养了只流浪狗,和我的狗关系不错。“塑料瓶,7分一个,纸壳,7毛五一斤”我皱皱眉,这么算下来,100个瓶子卖7块钱,我估计邻居一天最多能捡到30个塑料瓶,能换两馒头。

“我有两个旧的桌头柜你要吗?”

“给30,我找人给你搬下来。”

“啥?我还要给你钱啊?”

“那可不?那玩意没用,不给钱谁给你搬。”

我一气之下买了两瓶喷漆,用一下午时间把原先沉闷老旧的红木色柜子喷成墨绿,加上垫子当高椅坐。又把之前觉得脏兮兮不想要了的玩偶与毛绒玩具刷净洗净,小的放到书架上,大的放阳台或给小狗做玩具。其中有两只断手断脚的陶瓷玩偶便放到厨房外的窗沿,让自己进走廊时看到的不至于只有废品。

过几天我突然发现窗沿上的东西变多了。原先只有一只企鹅、一只灰熊;现在加入了小驴、小木马、大象、蝙蝠侠、小马笔头的圆珠笔、抱着冰淇淋的小女孩。三厘米的迷你玩偶整整齐齐排成一列,甚至还有盆多肉植物和一瓶粉色的空香水瓶。

我又惊又笑,想必是邻居以为我喜欢这些玩意,遂把他们收藏的同类型物件一并放了出来。

对于多出来的玩偶,老头和老太太什么都没说,我也没问,它们就待在那,在灰暗阴沉的走廊里维持一个孩子般的玩具角落。

日子长了,老太太渐渐习惯了白内障,步子也利落了些。我看到小区老年服务站的小伙子在发传单,把服务项目贴到楼道门禁旁:午餐、晚餐三菜一汤,提前预定,一顿15元;还提供日间看护、洗头洗澡、剪指甲按摩的上门服务,额外收费。

小伙子把传单给老太太,冲她热情介绍护理站的服务,我暗暗好笑,老太太回头就把你这传单加到她的废品里。果不其然,老太太愣愣地听了半天,临了来一句:“给我多来几张。”

护理站是从原先的车库改造过来的。四合院格局,向外的墙刷成橙色、中间的露天小院摆了6副餐桌椅,四面做成房间,标间单间的格局都有。护工既有年轻的姑娘也有利落的大姐。然而营业几个月后,我只见那里头有坐在轮椅上、说不清也听不见的少数老人。他们眼睛耷拉着、披着棉被、一副与世界断线的模样。在护理站外,其他老人该捡垃圾捡垃圾、该侃大山的侃大山,该管闲事管闲事。

我路过护理站,总看看今天是什么菜,想着自己老到哪个岁数到养老院里去呢?那时候的饭不知道多少钱一顿?那时候不婚、丁克的朋友们有没有改变主意?胡思乱想着,被一位老太太歇斯底里的骂声叫回了神。

老太太所骂的内容无法用文字记录下来。大意是她认为其老伴出轨护理站某大姐,老伴自打年轻时便如何浪荡下流,自己又如何任其支使,如今她本人年纪大了,老伴玩腻了,便趁着自己还有点能耐去干那等脏事。老太太声调顿挫有力,用词之极致露骨可说是闻所未闻,除了某些生殖器官的代号外不带一重复的字。

闲散在小区各处的老人悄咪咪地围过来,这位老太太见着有听众,声音愈发激烈,不时掺杂几声控诉的嚎叫。在围观的老人里,邻居老太太也夹杂于其中,她的头发更长了,凌乱花白地散在脑后,嘴角紧紧地往下收着。她穿过三三两两的旁人,面无表情地走过我旁边,冲一个垃圾桶走去。

我轻轻地说,你好。她没有听见,或许听见了而没意识到是叫她。

人群聚了一会儿,又像约好的散开了。只有护理站里几个坐轮椅的老人还呆呆地坐在原地,似听未听似睡未睡。他们一直在那,不打算去哪儿,也不能去哪儿。散开的老人们不朝里头看。那墙根里是更老的人、失去时间话语权的人。他们不是,他们中有人去抢购今天5毛一把的特价菠菜,有人去小区门口等孙子放学、有人回家蒸馒头、有人关上了窗和老伴大吵一架。

护理站是他们不愿迈过的墙根。墙根这头我看到斤斤计较、早起摸黑、多管闲事、七嘴八舌的老人,他们以各自的习惯守着自己的边界,关心粮食蔬菜、关心邻里八卦、关心陌生面孔,并不打算坠入一个所谓安详静谧的晚年。

晚上1点多我回到家,轻手轻脚地进了走廊,拿钥匙开门。突然听到老太太在隔壁的门里说话。她说:楼下那俩箱子能拿吗?老头没有回答,老太太又问了一遍。

在邻居的墙根里,那是他俩关心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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