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一轮夺目的红日从天边冉冉升起。我叫醒了儿子,让他看看天边的奇观,儿子的困意被驱赶得无影无踪。太阳醒得越来越早了,要想晨跑,并享受夏日的清凉,只能与太阳比赛,看看谁起得更早。
我们一家三口走在路上,却发现天气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炎热,可能是我们住得高,看得远,太阳只不过是远远地挂在天边,地面上仍然保留着黑夜的凉爽。
我们放慢了脚步,经过森林公园,凉风阵阵,蝉鸣声声打破了清晨的寂静,掩盖了鸟儿、虫儿们清脆的歌声。它们的叫声那么热烈,那么高亢,让我不由感叹,从早到晚,引吭高歌,它们不累吗?
儿子说,知道吗?蝉是多么地不容易,它们在黑暗的地下,小心翼翼地成长了四年,终于冲破重重阻碍,飞上树梢,迎来阳光,它们是多么地喜悦,多么兴奋!
听说,蝉只有一个月的生命期,生于盛夏,死于盛夏?我问儿子。
对呀,四年的黑暗与潜伏,一个月的光明与自由,它们的生命太短暂了!儿子回答道。
它们为什么需要在地底下生活那么长的时间呢?我好奇地问。
法布尔的《昆虫记》你读了吗?儿子问我。
没有,听说了,没有读过。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没读过,也没有关系。我们语文课本上还节选了其中的一段,讲蝉的习性与生活环境,讲得比较细致。它们长时间躲藏在地上,忍受黑暗,是为了更好地活下来。它们的存活率极低,需要躲避敌害和自然灾害。实际上,它们更喜欢温暖与干燥。儿子细心地为我们讲解。
辛苦了那么长时间,只能活一个月的时间,它们真是太不容易了,难怪它们不断地叫“知了,知了”,就像是得道高人。正所谓“朝闻道,夕可死”,给人一种人生值得,不在乎生死的超脱与悲壮之感。先生说。
于是,我们又谈到了庄子的《逍遥游》中关于蜩与学鸠的寓言故事。
蜩即蝉,学鸠,即斑鸠。它们对大鹏鸟的壮举表示了不解和嘲笑。大鹏鸟展翅高飞,能够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远赴南海。
而蜩与学鸠则笑称:“我决起而飞,抢榆枋而止,时则不至,而控于地而已矣,奚以之九万里而南为?”
意思是它们自己迅速起飞,碰到榆树和檀树就停下来,有时飞不上去,就落在地上,何必非要飞到九万里高空,再向南方飞去呢?
在寓言中,蜩象征着眼界较为狭窄、满足于现状、不追求远大目标的形象。
儿子听了,为蝉鸣不平。他说,那是因为庄子没有读过《昆虫记》,我清楚地记得课本上的一段话:“四年黑暗中的苦工,一个月阳光下的享乐,这就是蝉的生活。我们不应当讨厌它那喧嚣的歌声,因为它掘土四年,现在才能够穿起漂亮的衣服,长起可与飞鸟匹敌的翅膀,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中。什么样的钹声能响亮到足以歌颂它那得来不易的刹那欢愉呢?”
对呀,蝉确实不容易,在黑暗中生长了四年,得到一个月重见光明的机会,淋漓尽致地活在当下,讴歌生命,值得敬佩。
是的,等一下我们跑步的时候,一定要适可而止,不要向蝉那样太用力。听说了吗?有的人因为跑得太快了而猝死,我们一定要吸取教训。儿子对我们说。
我和先生相视而笑,决定听从儿子的安排。我们去运动场,按照儿子的安排,每人领跑一圈,一共跑了三圈,留有余力,便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