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问篇:人生的主宰是什么?(6)境界高低的标志

中华迷你美帅哥——列子系列5-6

依据外在关联不同,内心表现为恋物的“物”态心、凝魄的“精”态心、摄魂的“炁”态心、服灵的“神”态心、驭神的“无”态心等五个层次。那么,内心与外在行为及外物之间的关系究竟如何呢?

06  内心:境界高低的标志

内心是生命的镜子,灵魂的窗口,生命与外物之间相互作用的中介及结果,亦是外在行为的指挥者。具体表现为:

其一、行为由“心”定

故事一:扁鹊换心

鲁公扈、赵齐婴两人同时请求扁鹊治病,治愈之后,扁鹊对两人说,来自外界侵扰引起的脏腑病,本来就是针石药物所能治愈的,现在你们身上还有与生俱来的疾病,随着身体一起生长。主要症状是,公扈心志强而体力弱,足智多谋但优柔寡断;齐婴心志弱而体力强,缺少谋略而受到专心伤害。如果把你们的心调换一下,两个人就都变好了。于是扁鹊让两人喝下麻醉药酒,昏死了三天,剖开胸膛取出心脏,交换之后缝置好,再放上神奇药物,然后醒悟了过来,像当初一样。奇怪的是,手术后两人相互去了对方家里,据有对方的妻儿。两家人因而相互投诉,扁鹊帮他们分辨缘由,才结束诉讼。

故事寓意:第一,公扈、齐婴两人换了心脏,思想意识和气质特性都发生了改变,表明气质和行为是由内心决定的,内心是外在行为的主宰,是处理与外物关系的主导。而内心是五脏系统的代表,包括身体细胞所携带的先天信息、活动能量、灵动意识等。第二,以内心为代表的五脏系统是与生俱来、先天的。先天是基础,后天是保障;先天是根本,后天是条件;先天难改变,后天难改善。总之,后天行为要与先天的本心一致,为先天的本心服务,而不是任由后天的思想意识而擅自妄为。第三,扁鹊换心的神奇医术,尤其是“神药”,值得我们当代医疗人深入借鉴。作为医者,应像扁鹊一样,首先要有一颗灵通的心,懂得生命是肉体和精神的合一,既要了知生理机制,又要了悟精神机制及心灵原理,还要具有“神药”,即精神再造及心理治疗的药方,懂得身、心、灵应不同对待,协同医治,共同迁善。

故事二:偃师造人

周穆王去西部巡狩,越过昆仑山,没有到达边境返了回来,还没有回到中州,途中有人推荐一个工匠叫偃师。穆王引见了他,问他说:你有什么技能?偃师说:您有什么要求我都能实现制作。偃师给穆王带去了已经制作好的歌舞艺人。穆王惊奇地看到,艺人快走俯仰跟真人一样,巧妙得按他的脸颊就合乎节律地唱歌,捧他的手就合乎节拍地跳舞,千变万化,完全随意识而动。穆王把他当作真人了,于是召集宠姬侍从一起观看他表演。

表演即将结束时,艺人用眼神招惹穆王身边的侍妾,穆王大怒,立刻要诛杀偃师。偃师吓得赶紧解剖开艺人的身躯让穆王察看,艺人体内器官都是皮革、木头、粘胶、油漆,及白、黑、红、青颜料等所制。穆王仔细地察看,体内肝胆、心肺、脾肾、肠胃,体外筋脉骨骼、四肢关节、皮肤体毛、牙齿头发,都是假物做的,没有不具备的。安装合拢后又像刚见到时一样。穆王尝试废弃他的心脏,就不能说话,废弃他的肝脏,就不能观看,废弃他的肾脏,就不能行走。这时,穆王才高兴地感叹道:人的技巧难道可以跟造化者有同样的功能吗?然后让随行副车把艺人装载了回去。后来鲁班、墨翟听说了这件事,自愧不如,终身不敢谈论技艺,只得时时中规中矩地作工。

故事寓意:第一,偃师所造“艺人”为何能快走俯仰、唱歌跳舞甚至传神?因为五脏俱全,且五脏功能作用得以较好发挥。以内心为代表的五脏系统是先天遗传的,而人活着,起于先天,且是先天在活着。总之,人生首先要敬重先天生命,尤其是本心。偃师“唯命所试”,无所不能,造出了具有真人功能的艺人,亦必是因为敬天爱天、念祖仰祖,获得了先天(造化者)灵感的缘故。第二,偃师为何要向穆王展示“造人”技艺?为求功名、地位、奖赏吗?显然不是。因为穆王是天子,主导着人类走向,一旦天子迷失方向,误入歧途,整个人类还有什么希望呢?偃师造人的故事,真真切切、明明白白地告诉周穆王:人之所以如何,全是源于内脏资源及功能;内观自己的内心,才是做人的基础和关键。第三,偃师造人不为名利,为的又是什么?首先是为了教化世人。退而求其次,倘若无人懂得自己的良苦用心,亦可以在创造力中体验人生快乐,在与祖宗的链接中获得精神成长,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总之,面对技术或艺术,首要目的不是为了财富,而是为了生命意义。

其二、敌友“心”主控

故事:来丹报仇

魏黑卵因为一点小事不高兴杀了丘邴章,丘邴章的儿子来丹想要为父亲报仇。来丹力气非常勇猛,长貌很凸显,为了找黑卵报仇,不敢多吃食物,训练顺风快走。虽然很愤怒,但没有相称的兵器,又以凭借别人的力量报仇为耻,发誓亲手用剑屠杀黑卵。黑卵凶悍绝众,力气能抵挡一百人,骨节皮肉不同于普通人类。伸着脖子接受刀砍,露出胸脯接受箭射,锐利武器攻击身躯,而他身上却不留伤痕。凭借自己的体格和力气,把来丹看作雏鸟一样不放在眼里。来丹的朋友申他告诉来丹说,听说卫国孔周的祖先得到过殷汤的宝剑,一个小孩曾服用它,喝退了三军队伍,你为什么不请求借用它呢?来丹就赶赴卫国,见到孔周,向孔周施行主仆礼节,请求孔周先接受自己的妻儿作为佣人,然后才说出自己的来意。

孔周的宝剑传到自己手上,已经十三世了,一直没有什么事拿出来用过,藏在匣子里,还未曾启封过。奇怪的是,三把剑都不能杀死人。这究竟是三把什么样的宝剑呢?请君且看:第一把剑叫含光,看它看不见,挥舞它感觉不到它的存在。接触物体时,无声息无痕迹,经过物体而物体却感觉不到。第二把剑叫承影,黎明前似能看清似不能看清时,从南向北借着冥光观察,看到淡淡地好像有东西存在,但是看不到它的形状。接触物体时,嚓嚓地有声响,经过物体而物体感觉不到伤痛。第三把剑叫宵练,正当白天时能看见它的影子而看不见它发光,正当夜晚时能看见它发光而看不见它的形状。接触物体时,嚯地一声划过去,伤口随时合上,能感觉到不适而留不下血刃。

来丹拿着第三把宝剑跟踪黑卵,当时黑卵喝醉了酒,躺在窗户下面,从脖子到腰部斩了黑卵三剑,黑卵没有感觉到。来丹以为黑卵被杀死了,赶紧快步撤退,在门口遇到黑卵的儿子,刺他三剑,就像刺入空虚中一样。黑卵的儿子于是笑着说,你为何嗤嗤地对我耍了三招?来丹知道了这把剑真的不能杀人,就哀叹地回去了。黑卵醒来后,愤怒地对妻子说,喝醉了让我裸露身体,使我呼吸不畅而且内急。他的儿子说,谁知刚才来丹来了,在门口遇见我,对我耍了三招,也使我身体感到不适,且四肢僵硬。他难道在向我施加巫术吗?

故事寓意:第一,来丹报仇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死我活,表明人与人之间相互对立。黑卵“非人类也”,代表强势和武力,根本不把生命放在眼里。来丹虽然“气甚猛”,且性情直露,刚正义气,但必须以牙还牙,与黑卵对决你死我活吗?正是因为相互对立、互不服气,父亲被杀了,难道自己还要延续这种敌输我赢的生命程序吗?岂不知,人生的合理选择,唯有提升内心境界,改善命运而已。正是基于此,来丹的好友申他才为来丹出了一个绝佳主意:借祖传“宝剑”了报仇之事。总之,来丹如何报仇,结局如何,完全取决于自己的内心走向。第二,殷帝的三把宝剑留传了十三世,却“无施于事,匣而藏之,未尝启封”。为什么?因为无人懂得此剑的道理、价值和意义。其实,这三把宝剑代表了人心的三个较高层次。一是“含光”:看它看不见,用时感知不到它存在,作用于事物时,了无痕迹,感觉不到;分明类似我们的“神心”:升华的精神灵魂。二是“承影”:昏明混沌之际,在明处观看,好像能看见,却看不见形状,作用于事物时,有声响却感觉不到受伤;分明类似我们的“炁心”:魂魄。三是“宵练”:白天只能看见其影而看不见发光,夜晚只能看见其发光却看不见形状,作用于事物时,感觉有伤痛却不留伤痕;分明类似我们的“精心”:凝聚的生命。总之,我们的内心应该像“宝剑”一样,虚静地对待外物及是非,而不是使用智巧和武力去支配或占有。第三,来丹用“宝剑”报仇的结果,是黑卵及其儿子都感到了身体不适,疑心来丹向他们施加了巫术,开始不安起来;换一种说法,黑卵父子开始了反思,并将发生转变。敌我之间不仅避免了两败俱伤,而且各有一定长进,这样敌赢我成,难道不是一种更好的结果吗?

其三、境界“心”衡量

生命境界的高低,首先取决于内心状态的真伪:未曾受到外物影响的内心是无所谓境界的;与外物光明的一面(比如大爱)合一,感受到精神的强大,则成为高境界的内心;与外物黑暗的一面(比如病毒)合一,感受到物质的强大,则成为低境界的内心。总之,内心是衡量一个人境界高低的唯一标准,别无其他标准。为了阐明这一道理,列子为我们讲述了一个颇有寓意的小故事:西戎献宝。

周穆王曾经大力征服了西戎,西戎向周穆王敬献了锟铻山的矿石铸造的宝剑,用火洗的石棉布。这把锟铻之剑,长一尺八寸,用纯钢炼成的刀刃,用它切玉,就像切泥一样容易。这种火浣之布,洗涤的时候投入火中烧,然后布变成火的颜色,污垢变成布的颜色,从火中取出来抖动一下,布变得像雪一样白。有趣的是后人对两件宝物的评价:有位皇子认为根本就没有这两种东西,是有人妄传的;萧叔说,皇子果然太相信自己,果然歪曲了道理啊。

故事寓意:第一,像殷帝的宝剑一样,故事中的美玉代表的是富贵,锟铻之剑代表的是人心。锟铻剑切玉如泥,表明能够调配物质财富的只有内心。可是,世上真有锟铻之剑吗?铸造锟铻剑的技术又如何而来呢?这还要看我们的内心是什么境界。唯有高境界的内心,才会有高层次的技术啊。第二,火浣之布想要洗干净,必须投入火中烧,而后污垢变成布的颜色,变得洁白无瑕,布却变成火的颜色,最后抖动一下,污垢就抖落掉了。故事在启迪我们,平时我们把污垢当成了宝物,把宝物当成了污垢。试想,平时我们所谓的金银财宝,究竟为我们的身、心、灵带来了什么?是健康、快乐、幸福吗?恐怕未必,很多时候,带给我们的却是生理刺激甚至自我作死。可是,我们又为什么视废如宝、视宝如废呢?难道不是因为失去了辨别宝与废的本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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