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资治通鉴》-420
“夫长吏多出于郎中、中郎、吏二千石子弟,选郎吏又以富訾,未必贤也。〔〖胡三省注〗长,知两翻。訾,读曰赀。〕且古所谓功者,以任官称职为差,非谓积日累久也;故小材虽累日,不离于小官,贤材虽未久,不害为辅佐,〔〖胡三省注〗师古曰:害,犹妨也。〕是以有司竭力尽知,务治其业而以赴功。〔〖胡三省注〗知,读曰智。治,直之翻。〕今则不然,累日以取贵,积久以致官,是以廉耻贸乱,贤不肖浑殽,未得其真。臣愚以为使诸列侯、郡守、二千石各择其吏民之贤者,岁贡各二人以给宿卫,且以观大臣之能;所贡贤者有赏,所贡不肖者有罚。夫如是,诸吏二千石皆尽心于求贤,天下之士可得而官使也。〔〖胡三省注〗授之以官而任使之。〕遍得天下之贤人,则三王之盛易为,而尧、舜之名可及也。毋以日月为功,实试贤能为上,量材而授官,录德而定位,〔〖胡三省注〗量,音良。师古曰:录,谓存视也。〕则廉耻殊路,贤不肖异处矣!
“臣闻众少成多,积小致钜,〔〖胡三省注〗自此以下,系第三策。师古曰:钜,大也。〕故圣人莫不以晻致明,〔〖胡三省注〗晻,古暗字。〕以微致显;是以尧发于诸侯,舜兴虖深山,〔〖胡三省注〗师古曰:尧,谓从唐侯升天子之位。孟康曰:舜耘于历山。〕非一日而显也,盖有渐以致之矣。言出于己,不可塞也;行发于身,不可掩也;言行,治之大者,君子之所以动天地也。故尽小者大,慎微者著;〔〖胡三省注〗师古曰:能尽众小,则致高大;能谨于微,则其善著明也。〕积善在身,犹长日加益而人不知也;〔〖胡三省注〗师古曰:长,言身形之修短,自幼及壮也。〕积恶在身,犹火销膏而人不见也;此唐、虞之所以得令名而桀、纣之可为悼惧者也。
【白话】
“官吏大部分出自郎中,中郎、二千石官员的子弟, 选任郎官又以家庭富于资财为条件,所选的人未必是贤能的人。而且,古代所说的‘功’,是按照任官政绩的好坏来区分大小,并不是指任职的累积时间;所以,本事小的人,即使是任职时间很长,也仍做小官,贤能的栋梁之才,即使是任职时间很短,也不妨做辅政大臣,所以,官吏们都尽心竭力,一心做好本职工作而建功立业。现在就不是这样了。累积时日就可以猎取富贵,任期长久就可以升官晋职,因此,廉洁与耻辱相互转化搀杂,贤能和不肖混淆,不能判明真伪。我认为应让列侯、郡守、二千石官秩的官员,各自从所管理的官吏、百姓中选择贤能的人,每年向朝廷选送二人,到宫中服务,而且可以用这种方法来观察大臣的才能高低;选送的人有贤德,就给以赏赐,选送的人不好,就给以惩罚。如果这样,所有二千石官员都会全力以赴地寻求贤人,天下的人杰都可以成为国家官员而为皇上效力了。把天下的贤人都吸收到朝廷中来,那么,三代圣王的功业不难于造就,而且尧舜的美名也可以企及。不要用任职时间长短计算功劳,而以实际考察出来的贤能为上,根据各人才能大小给以不同的官职,核查品行的高低而确定不同的地位,就会使廉洁和耻辱、贤与不肖区别得很清楚了!
“我听说积少成多,积小成大,所以古代的圣人, 没有一个不是由默默无闻而变成美名远扬,由卑徽而达到显赫;因此,尧起步于诸侯之位,舜兴起于深山之中,并不是一日之内突然显赫起来,应该说是逐渐达到的。言语是由自己说出来的,不能阻塞;行为是由自身做出来的,无法掩饰;言语和行为,是治理天下的重要内容,君子正凭借着它而感动天地。所以,能做好一切小事的人,才能成就大业,能注意一切细徽的人,才能功德彰明。本身积累善德,就像人的身体长高时那样,每天都在增长自己却不知道;本身积累恶行,就像灯火消耗灯油一样,自己也没有察觉;这正是唐尧虞舜成就美名和夏桀商纣令人恐惧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