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时候的事 1.3时间轴的颤抖(上)

操场上铃声叮当响,校门口洋芋热奶茶,

女孩们互说悄悄话,男孩子追逐嘻嘻哈,

草坪上露珠晒太阳,放学后单杠边玩耍,

周末时田埂捉蚂蚱,我们悄无声息长大。

生活不会一直风平浪静,当你以为一切都还过得去时,老天爷总喜欢来点意外考验你。倘若你的原生不够幸福的时候,不要觉得自己可怜,其实大多数人的原生家庭都不幸福美满,这是常态。很多看似坏的事情,也在有意无意的磨砺着你的心智,人生没有白走的路,再糟糕的经历都会留下好的那部分,经历之后,会沉淀,水流清澈之时回看走过的时光长河,把好的那一部分留下,尽可能的放大;坏那部分扔掉,如果扔不掉,那就缩小到最小。父母要不要你,是否抛弃你或放弃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不放弃自己。接受现实勇敢朝着海浪迎上去,虽然疼,可是海浪过后身上的铠甲会加厚,让你以后经得起更多的风雨。

随着时间的推移,爸妈矛盾不断升级,妈妈终于忍耐不住了,一天妈妈问我:“思沐,如果爸爸妈妈离婚,你会选择跟谁?”我哭着求妈妈不要离婚,我不能没有妈妈,也不想彻底失去爸爸,女孩子更喜欢粘爸爸一些,一边哭一边恳求,在这之后的每一天里,我都尽力把自己做得足够好,尽力听话,让爸爸妈妈满意,生怕她们离婚。自以为这样她们就会永远不分开了,可这是螳臂挡车。

转眼间,二年级开学了,父母的争吵依然是家常便饭,我是妈妈的唯一精神寄托,甚至我也觉得爸爸太过懒惰,周末妈妈上班,我起床自己看书,做作业,会被爸爸骂我影响到他睡觉了,说再弄出声音就打我,我有时候找不到吃的会啃冰箱里的冷食物,比如说冷冻的粽子,直接拿出来就开始啃,然后吃坏肚子的下场就是被爸爸大骂一台。每次父母吵架完,我就会被哭泣过后的的妈妈抓到一旁,咬着牙对我说:“孙思沐,你给我争气一点,你知不知道,为了你,我受了多少委屈,都是为了你我才一直强撑,所以你必须争气。”以妈妈当时的处境把我当作精神寄托是正常的事情,可我当时的心智并未成熟不能完全理解,我刚开始很疑惑妈妈为什么对我那样说,我只看到妈妈的眼神里没有一丝丝幸福,满眼的疲惫,慢慢的觉得妈妈很辛苦。而与我们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邻居方苇家,方苇与我一样大,我们不仅仅是邻居更是小学同学,同样是家境差不多的两个人,方苇的爸爸却很顾家,对内家务包揽大多数,又特别听妻子的话,对外也是家里经济的顶梁柱,简直与我爸爸的懒惰爱逃避责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看多了还会偶尔和妈妈说,要是方苇的爸爸是我爸爸就好了。

这天妈妈拖着疲惫的眼神跟我说,要么跟她回老家西双版纳读书,要么就跟着爸爸一直继续生活在昆明,问我想去哪里读书,老师和妈妈说昆明的教学质量更好,可是妈妈认为我在爸爸身边一定会被教育得很糟糕,不知道怎么选,我说选择跟爸爸,因为我想好了,一来如果跟着妈妈会给妈妈增添负担,二来而且我不想换学校,我发现姨妈家与我同龄表姐的暑假作业难度没有我的大,感觉昆明的老师会更厉害,我想要快快长大帮妈妈分担一些,所以我最后还是选择跟着爸爸。妈妈在工厂中办理了买断工龄(一次性解除劳动合同的方式,当时在效益不好的工厂中很常见)。妈妈走之前,用她半个月的工资给我买了一个全新的红色滑板车,手可以扶着上面,是当时流行的最新款,这是妈妈表达爱意最后的方式。

早上醒来,爸爸和我说妈妈回老家了,外公身体不好,妈妈需要去照顾外公,以后妈妈会回来看我的,可是我何尝不知道呢,妈妈一定是和爸爸离婚了。我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自己一个人偷偷躲着角落里掉眼泪。我做梦也想不到我曾经最依恋的妈妈,居然会抛下我,她是我最亲近最依赖的人啊,我幻想着她能听到我的心声,幻想着她知道我很想她。

我和爸爸刚刚开始的生活,一团乱麻,爸爸虽然不上班,可是以前大多数事情都是妈妈在管,现在没有了妈妈,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学习。爸爸不会扎头发,刚开始的时候我当时还不会自己扎,到了学校之后披头散发引来了周围很多同学的目光,后来还是同学好心教我扎头发,我才自己学会了扎马尾,爸爸的懒散是日积月累形成的习惯,一时之间难以改变。妈妈走后伙食变得差很多,中午的时候我被接回家吃饭,爸爸常常怕麻烦把午饭做得很简单,午饭常常是玉米面烙饼。而要很晚才会来接我放学回家,然后晚上又要到九点以后才能吃上晚饭,因为常常饿得慌,我自己学会了煮绿豆粥,自己烙饼。而爸爸很长一段时间里因为婚姻失败而脾气变得极度暴躁,管我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动不动就拿我出气,妈妈走了,爷爷也不住附近,我根本无处可躲,我常常莫名其妙的被爸爸打,身体上青一块紫一块,没有一个地方是没被打过的,我的性格也变得越来越没有安全感,越来越孤僻,我一直觉得是自己不乖才被打的,我尽力让自己很听话,认真做家务,爸爸说什么我也很少回嘴,可是每当我满怀期待的觉得当天我已经做得很好的时候,还是会被爸爸打到偷偷落泪,还必须压抑着不能哭很大声,因为哭的声音会吵到爸爸,引起爸爸的烦躁更会被打得更凶。很长一段时间里,一两年左右,我总是因为很小的理由被打,比如筷子掉在地上,爸爸也会冲过来给我一巴掌,边打边训斥:“谁让你把筷子弄掉的,打死你。”打完还不许我哭,这样我的情绪就很难找到排解的出口,开始向内压抑,我的性格变得敏感不安,越来越内向自卑,不爱和同学说话,胆小怕事,潜移默化中开始变得像爸爸有些爱逃避。

很长一段时间里,爸爸因为婚姻失败,还没有适应自己一个人带孩子,所以常常毫无缘由的拿我出气,打骂我,那段时间显得极其频繁。可是我还小,完全理解不了爸爸为什么变得这般暴躁和喜怒无常,我总是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就被暴打一台。每当爸爸毫无缘由的打我时,我都会哇哇大哭,哭的歇斯底里,上气不接下气,可是我一哭爸爸就心烦,便打得更厉害了,就这样形成了恶性循环。我很多时候都在想,我很想抛开所有,很想抽身出走,自己想一个人背个小包包,自己去找妈妈,离家出走。我不想要这么喜怒无常的爸爸。可是我能走去哪里呢,我自己还小,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呢,报纸上的人贩子倒卖人口的故事我没少听说过,每次想很久,始终都没有离家出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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