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苏伶番外)
那时候程亦喻倒同沈微关系亲密,两个人算是从小长大的伴,情同姐妹,有时候程亦昊才觉得在她们之间,他才是那个所谓外人。
他向来不喜欢女生,觉得女生是个麻烦的物种,他也不屑同女生打交道,他身旁的一众“尤物”,在他看来都有这样或那样不可容忍的小缺点,或冷漠或娇弱或虚伪。
也许秦苏伶并不是他遇着的唯一一个与众不同的女生,却是唯一一个他见着产生莫大兴趣,不愿放手的依恋。
他一直不觉得沈微同秦苏伶有那么一丝一毫的相像,在他眼里两个人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某天无意间听到程亦喻和沈微的谈论,偶尔提及秦苏伶的名字,他就死赖在那边偷听了一会儿,哪怕这样心里都是慢慢溢出来的幸福感。
他向来对沈微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无非是程亦喻好姐妹的身份,时常来家拜访的常客,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多大的印象。
那天躲在树后面听到沈微和秦苏伶的对话,才产生了那么一丝说不清连带着对沈微的愤怒,这种无厘头的怪罪,在对方表现的无辜之下显得极其荒唐,在父亲出轨的事情败落之后,与沈微母亲的牵扯,程亦昊借着机会为自己辩解,扮演着正义者的角色,说要给沈微怎样怎样的惩罚,所以才描着程亦喻的笔迹写下那张纸条,放在沈微的抽屉里,留在最后在外面卡住门,关掉教室里的灯。
他算不上光明磊落的报复行为并未给他带来心里上的痛快,反而是一段时间心生愧疚的折磨,现在想想无非是小孩子不服气的行为,明明不足够能力辨明是非,却偏偏要充当个卫道士,发誓要为在乎的人讨一个公道,但那些受到牵连的人真的该被这样的惩罚吗?
哪怕有心隐瞒,她总归是要离开,要走那条与他平行的路,他纠结的不过是年少的懦弱和无知,错失了原本就无力紧握的爱情。本就注定该有的发展,哪怕心再有不甘,也无力反抗。
他也惋惜过程亦喻和沈微走过漫长时光的友情,竟脆弱得如此不堪一击,不过哪怕再怎样坚守阵地,被现实硬生生地隔开,总归会留有裂痕,不似从前般亲密,她和她总归不是一路人,沈微只能死心,程亦喻却能绝情,大抵谁都有谁的苦衷,凭着再怎么深的感情相互谅解,也再敌不过人心,敌不过时光,敌不过现实。
第二天凌晨的时候,程亦昊就醒了,他几乎整夜未眠,脑子里尽是乱七八糟理不清忽闪的想法,烟点了好几根,心里的沉重却未消散丝毫,母亲打电话问程亦昊明天有没有空,他找了理由推脱了事,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几声响声过后,迟欣的声音传来,程亦昊伪装着笑意说,“堂姐,我还没请你和堂姐夫吃过饭呢!今天有没有时间,我请客啦”迟欣没有拒绝,答应了试完了礼服一起吃顿晚饭,两个人约好了地点,扯了几句客套话,便挂了电话。
程亦昊一个人站在那里,觉得前所未有的孤独,他有一群能陪着吃喝玩乐的朋友,过着吃穿不愁的生活,不痴不傻身体健全,他手里理所当然握着万千人渴望的日子,却依旧不知足,揽上一身苦恼,情不由己。
02
哪怕是天天都能见着面的相处,哪怕是自顾自一腔热情不被回应,哪怕是察觉出行为荒唐可笑,他还是想她,那种思念,弥散在血液里,输送着活下去的养分,成为每一次呼吸,每一次眨眼,每一次心跳的动力。
第二天一大早就来到医院,一走进病房,就看见背对着他,坐在床边秦苏伶的背影,她正出神地看着窗外,小脑袋瓜拼命呼啦转着,有着怎样的幻想,有着怎样的思考,有着怎样的矛盾,他被搁在平行的世界里,一无所知。
她头发披散着,穿着合身的病号服,两只手撑在床边,他想起初中时见着她的背影,他竟察觉不出时光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仿似她还是当年那个她,带着比阳光还灿烂的笑,蹦着欢快的步伐,走在他的面前。
秦苏伶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看见程亦昊,但并不是能看得很清楚,她只能看着那个模糊的轮廓慢慢地朝她移过来,她朝他笑了笑,掩饰好内心的恐慌。
程亦昊坐到她的身旁,屋外的阳光洒进来,照在两个人的面庞上,他突然不忍心打破这片难得的美好,原先说是哪怕乞求片刻相处的想法慢慢地膨胀,就紧握在手的这一小片无名无实的拥有,他都舍不得放手,他想要更漫长的时光,成全他感情的寄托。
两个人干坐着不久,秦苏伶终究开了口,明明是一句毫不在主题的“天气真好”的简单感慨,在程亦昊听来都沾着彻骨的悲伤,感叹着上天最后的恩赐,提醒着他死亡将近,哪怕微不足道的美好,也要铭记于心。
程亦昊刚想将手术的事情拿出来商量,秦苏伶并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自顾自地说了一大通话。
“你昨晚走后我一夜没睡着,有时候真觉得人不该较真,不该死命的执着,应该安安分分地活着,什么时候好运,什么时候倒霉,什么时候死亡,就顺其自然让他们发生,走的走,留的留,本来就是很简单的生存之道,不安分不过的是人心,太贪恋了,学不会适可而止,我知道你开不了口,我的病情我清楚,上天要带走你,死赖下来总不会好过,我胆小,也许早点离开未尝不是种解脱。”
“有时候越挣扎只会被捆得越紧,我从来都不信什么奇迹,要是有,就不会活得这么艰难,可就算这么艰难我还是想活着,可能是上天看不下去我这么累了,才要带走我,就算与那个亿分之一的可能性错失,我也不会觉得遗憾,以前靠着顾晟禾给的信念拼命地想活得更好,现在你在,不管出于怎样的原因,我都很谢谢你。”
“真的,要不是你,我可能撑不了这么久,要不是你,我可能再也见不着他,你也许会觉得我昨晚是在说梦话,但不是的,这个念头早就有了,我说服不了自己放弃,反而越来越强烈,我就告诉自己,为何不再见他一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