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 棵 松
前几日到在南京有小九华山之称的玄奘寺去游玩，与主持师傅的一番交流大有启发，现分享给朋友们，望有收获。
师傅讲了一个公案故事，从前有一位禅师躺在禅床上即将圆寂，这时,跟着修行数年的徒弟，忽然跪在师父的禅床前，向师父求法。禅师望着徒儿，已经不能说话，只能张开嘴，伸出舌头，之后就眼一闭、腿一蹬，驾鹤西去。徒弟经过数年的苦思冥想，开悟了吗？不得而知。
这个禅宗故事，意思就是老禅师的满口牙，在圆寂之前都掉光了，只有舌头还在。这深层次的人生哲理，就是说牙齿虽然坚硬，舌头虽然柔软，但牙齿由于坚硬，所以牙齿过早地掉落了。人生亦是如此，以柔克刚的人生，才能在生活中立于不败之地。宁死不屈、大义凛然者……大多数死于别人的刀下，如岳飞、文天祥、谭嗣同、秋瑾、瞿秋白，我不是说他们不该这个死法，但背后玄机，我等要一一查明，彻不可被天下文章所骗！
是的，这是禅宗公案，立意深远，现实中有的人混成人精，有的混成悲惨，那其中道理是什么呢？
师傅又把曾在栖霞寺时，有一面“竹诗碑”解释给我，
《关帝诗竹图》（下图为证）
不谢东君意，丹青独立名，
莫嫌孤叶淡，终究不凋零。
不谢东君意，丹青独立名，
莫嫌孤叶淡，终究不凋零。
如此，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赞美竹子的品德。进而赞美关云长的品格如竹。《关帝诗竹》画中藏诗，原为关公借物寄情，表达关羽虽不幸被俘，仍不肯屈服，相传为三国名将关羽在狱中所作。那栖霞寺内，是画工模仿典故，匠工所刻。我想狱中园内，竹子好养活，关公是中国老百姓口碑中的忠义代表，品格清廉，有竹之品，通过文字，可看出他的理想和目标，关公是骄傲而死的，大量失荆州呀，关帝做到了“莫嫌孤叶淡”，但做到了“终究不凋零”吗？我不得而知。
历史上赞美竹子的诗句不胜枚举，如清.郑燮《竹石》诗：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韧，任尔东西南北风。
好一个咬字，这个竹之韧劲，赞美竹子柔中带刚，清廉有节的品性。
近代诗人也赋诗咏竹：
生来刚且直，巍巍风中立。
不惧霜雪压，更有凌云志。
清廉兼有节，虚心人敬之。
待日成良材，为人乐捐躯。
以赞美竹子能屈能伸的品质，更是引申为大丈夫的品格，应该像竹子一样。
历代文人墨客大都以竹子自比。
竹子能举重若轻，该舍则舍，残枝败叶，皆脱去，来年又是好枝头。
我想，松树也有松树的特点，有文章为证：
魏晋的刘桢《赠从弟》
亭亭山上松，瑟瑟谷中风。
风声一何盛，松枝一何劲。
冰霜正惨凄，终岁常端正。
岂不罹凝寒，松柏有本性。
这一何劲，有本性，皆强调作者对现世的不服，我要在文字上找回来，君不见，大多数一篇文章之后，心情快活多了，发泄了呀，我是这样的，不知各位看客，意下如何？
南北朝.吴均《赠王桂阳》
松生数寸时，遂为草所没。
未见笼云心，谁知负霜骨。
弱干可摧残，纤茎易陵忽。
何当数千尺，为君覆明月。
述说了人是要理想的，要有抱负的，典型的言物托志。
唐朝著名诗仙李白在醉酒当歌之际，也未忘记青松的高洁：
南轩有孤松，柯叶自绵幂。
清风无闲时，潇洒终日夕。
阴生古苔绿，色染秋烟碧。
何当凌云霄，直上数千尺。
李白之所以称为诗仙，都帮我等凡人在文字实现了“何当凌云霄，直上数千尺。”，他归于浪漫主义诗人，他不是杜甫，他一般不考虑财米油盐。
又如，陈毅的《青松》诗：
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
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
看来作者当时，内心苦闷，想借诗告诉上级领导，我们可以成为诗友，谈谈文化，其实就是想与领导搞好关系。
文人呀，借景抒情，托物言志，这是常用手法。笔者之意，是想从两物相比，让读者朋友知道，两物之特点与区别。各有其妙，但我之选择，尔等立判。
听师傅说，几年前，一场突然的大雪，一夜之间覆盖了整个小九华山，一早起来发现庙院前的竹林，全被压弯了腰，覆倒了一大片。而那些光秃秃、没有枝叶的落叶乔木仍然傲视着苍穹，青松与翠竹虽然有迎冬的生机、傲雪的品格，终抵不过寒流与暴雪的摧残，不是压弯了腰，就是摧折了枝……
待到来年春好时，遍山枯枝换新芽，师傅也做过两首诗：
《松竹颂一》
青松不自夸，空竹独阳斜；
微风扶脸过，孤僧竹林遐。
看来师傅是看竹的。
《松竹颂二》
青松傲苍穹，月夜倚松望;
又瞧青竹语，临风沙沙响。
看来师傅也是倚松的。师傅就是师傅，总是不偏不倚。
在寺内的东南角平台处，耸立着两棵高大的青松。一棵挺拔独立，冲向云霄，谓之直。寓意出家僧人应像青松的品德，直心是道场，不畏权贵，不拘一格，独立于娑婆世界。
另一棵虽具有凌云之志，却向西南倾斜。这棵松也充分体现了在同类抗争中，忍让的一面，它非常明白，两棵松靠得太近，如果互不相让，两棵树都不能长好，而会相互伤害，被遮阳的一棵，谋求弯腰忍让，斜着身体向另外一个方向发展，但本身的根性，仍然扎于岩土，自直不弯。
师傅说，他总是时不时地会站在它们中间，看着东面的松伸直着腰杆，迎着朝阳，一种“木秀于林”的傲骨，早忘了“风必摧之”的险境；再看看西边的一棵，枝头一直向西南的上空延展，等待夕阳的照射。这是借物禅修呀！
上天赐予了这两棵松不同的方位
由于都需要光合作用获得营养，结果就有了不同的命运，这个在人生的涤荡中，必得认命！一棵蓬勃向上，如伞盖，枝粗叶茂，冲向蓝天，迎着朝阳，靠着得天独厚的优势，茁壮成长，自由发展；另一棵在大环境中自知不能抗衡，只能斜着身子另谋出路，找到自己的发展空间，身上有风雪伤痛的痕迹，虽斜着身体，仍不失人间正直的品格！
就如我们的人生，有的人天生就降临在帝王家，自小就享受荣华富贵，所以才显得华贵高雅；有的出生草根，贫困潦倒，在人生路上艰难地爬行。所以人类在同一时代，就有“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的诗仙李白，也有生活贫困、困潦倒却忧国忧民的诗圣杜甫，感叹“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他们就像两棵不同的青松，环境造就了他们不同的命运。
青松，在朝阳升起的时候，我会遥望着它们，在细节里寻找人生的奥秘。
青松，在雷电交加的日子，我同样冒着风雨，远远的看着他们在风雨中如何摇摆，从中寻找出时代的脉搏。
青松，在静静的月夜，我依然独立于它们中间，瞧着月亮一点点挂上它们的枝头，寻觅着人生生老病死的终极关怀……
两棵松的命运，也是两类人的命运，该直的时候一定要直，该弯的时候一定要弯，松树从根子里发出的力量和品格，会主宰他们的命运。
有道是性格决定命运
禅师的公案，又浮现我的眼前，我们做事的目的，是为了生存，要活下来，还要活得好，禅师伸出舌头的画面，各位还记得吧，那棵歪脖子松树记得吧，要向它学习。
生活中不能个个当主角，更多是配角，把配角演好，保持距离，原来是保持空间，为主角服务，主角活得好，配角才有发展，两者才能各自更好的发展。
生活中更多的是竹子，竹子弱小，随时减负，随时想来未来的发展，细听竹林沙沙声，来年枯枝换新芽。
而相反，有人活成了挺且直的青松，生活中有那么多的参天大树吗？有那么多的“郭靖”吗？更多的是“老顽童”，“沙通天”、“黄河四鬼”，更多的是小花、小草！
师傅说“两棵松”的例子，更多的是告诉我，在生活中要当要配角，学习好如何当配角，先给别人空间，自己也许能找到更大的空间。君不见每个村头都有一个歪脖子老树，我就在那棵树下，永远地等着我心目的小芳。
修改老师的随笔之文 俞海洋
2021年12月4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