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一阵春风吹过,天变暖了,地变绿了,冷清的巷子也热闹了起来。窝在屋子里冬眠的人们走上了大街,像许久不见的朋友,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扯着家长里短,描绘新年蓝图,准备开启新征程;孩子们脱去了厚厚的棉衣,在田野中放起了风筝,天空中回荡着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家里的牲畜也熬过了严冷的寒冬,吃上了新年的第一顿青草。此时人们已经储蓄了一冬的能量,准备开春大干一场。
放眼望去了无生机的田野,在辛勤人儿的手下,逐渐变得规整。他们早出晚归,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顶着炎炎夏日,汗水浸透了衣衫。他们依旧初心不改,就像呵护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呵护每一株庄稼,生怕有个闪失。对于农民来说,粮食是他们的命,但全靠老天爷,他们经不起洪涝、经不起干旱。在这些工匠的妙手之下,远处的山坡,近处的平原被他们装饰成了一幅生机勃勃的风景画。晌午,蝉在树梢鸣叫,呜哇,呜哇;孩童们在河边嬉戏打闹,河水清可见底,偶尔还能看到打挺的小鱼泛起的粼粼波光;空气是香甜的,树上金黄的大杏,红彤彤的桃子,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傍晚,五彩斑斓的火烧云变换着不同形状在空中遨游。村内炊烟袅袅,饭香四溢,忙碌一天的人们习惯用大碗盛上一碗饭,盖上两勺菜,路口的路灯下,就是村里的CBD,一边聊天打趣,一边享用晚饭。这个时间就是整个村的交流时间,谁家娶媳妇生孩子了、谁家庄稼长得不错、什么时候施肥,这天气什么时候凉快一些,,,就是此时此刻此地进行信息交换的。
夏天是播种的季节,秋天则是丰收的季节,放眼望去金灿灿的一片,金黄的麦穗,颗粒饱满的玉米,枝头高高挂的大柿子。田野里忙着收秋的人们,即使面对秋老虎,闷热难耐,但是依旧抵挡不住他们秋收的喜悦。水稻一捆一捆的摆放在田里,等待着三蹦子拉到拖谷厂,每家拖谷子的时间被安排的明明白白,有的可能是白天,有的可能是半夜,邻居们都会相互帮衬,辛苦一年的人们大多收获六七袋大米,便已很满足,这就是他们来年的口粮。人们会将红色的辣椒穿成串儿,玉米绑成捆,蒜头编成辫子状,一一挂在房梁前,即是丰收的果实,也是对今年辛苦付出的回报。过了秋收,整个节奏也渐渐慢了下来,人们不在忙的热火朝天,生活节奏也渐渐慢了下来。
冬天是最难熬的日子。男人们会去山坡上挖一些黏土,火车洞里收一些煤面,轧成蜂窝煤冬天取暖用。女人们会织毛衣、做棉裤棉袄棉鞋,保证每人有一身过冬的棉衣。那时候没有冰箱,储存食物全靠大家的智慧。每家都有一口地窖,储存过冬吃的大三样,萝卜、白菜、土豆。接近年关,每家都会杀年猪,老少爷们会来打下手,晚上会请村里人吃红烧肉,炖白菜,再来上一碗自家的腌咸菜,捞的大米饭,米汤放上红薯熬成汤,别提多香啦,现在回想起来都流口水。自家的猪肉会卖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用大盐腌制放在大缸里,以备来年享用,另一部分会挂在高处,靠着天然冰箱冷冻,过冬食用,谨记要包裹严实,因为村里的野猫是不会嘴下留情的。那个时候虽然物质匮乏,但年味儿特别重。每逢初三、初八、十三、十八、二三、二八,村里的人会乘坐村里为数不多的三蹦子,去到距离50里外的集市去赶集,购置年货,去的时候一车人,回来的时候堆满了厚厚的年货。那条集市特别热闹,整条街都是摆摊的小贩,有卖日用品的,有卖服装鞋子的,有卖各种零食的,有卖坚果的,有卖春联的,,,我们所想皆可买到。人们总是喜欢赶早的,每向前移动一步都实属不易,过了中午,集市也就散了,商贩们也就回家啦,所以一般都是半天集。那个时候,妈妈总会给我里里外外置办一身新衣服、新鞋子,大年初一穿,还会给我买糖果,花生瓜子,买鞭炮,这些东西可是每年最期待的呢。大人们却不经常买新衣服,他们往往想把钱花满足一家人的地方。买棉花、布匹、床单被罩,一些能放住能招待客人的小吃,最后也不能忘记给爷爷买一些烟叶。那时候吃点什么,都感觉特别新鲜,特别满足。越接近春节,年味也就越重。扫房子、压猪头糕、熬猪皮冻、磨豆腐、炸丸子、蒸年糕、炖鱼、炖肉,,,大人们忙的不亦乐乎。孩子们这几天不用写作业,家长也不会督促,孩子们可以放肆玩耍,坐等美食跟红包。大年三十早上,熬浆糊,贴春联。春联一贴,过年的氛围瞬间烘托上来了。院子里支上一口大锅,猪骨头、猪蹄一锅炖,三十晚上就啃骨头。没有什么比一家人整整齐齐的聚在一起更幸福啦。联欢晚会必看节目,一边看晚会一边包饺子,每当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放完烟花,我们总要在吃顿饺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重要时刻吃饺子总没错。大年初一的饺子,必须早,图的就是一年之计在于晨,图一个好彩头。然后就是少的给老的拜年,乡亲们相互问候。初二,爷爷奶奶的兄弟姐妹陆陆续续回娘家,这是家里最热闹的时候,女人们在热炕头上谈天说地,笑声不绝于耳,男人们饭桌上把酒言欢,牌桌上各显神通。幸福的日子总是转瞬即逝,过了初七,年就过完啦,人们也从梦中醒来面对新一年的生活。
记忆中的家乡本该是这样的,但是现在却找不到最初的感觉,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