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逸峰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是我来得不巧,打扰你们了。”
好在徐大伟并不是糊涂人,推说自己还有事,留了这两个人在屋里。
陆宛心也不搭理他,自去拿了花到水池边修剪插瓶。她原先也是认真学过插花的,这会儿竟是旁若无人仔细打理,把他晾在了一边。
鸢尾配尤加利叶,虽然简单,倒是不俗。屋里原有只捷克水晶花瓶,不知道谁送的结婚礼物,随手拿来用上,陆宛心上下打量过,总算舒缓了心绪。与徐大伟做了这些年朋友,从来没有因为什么事发生过不快,世事如此,人与人之间能做到这样,已经相当不易。
这边厢她好容易压制住自己,那边厢的男人已经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了。
“鲜花配美人,徐sir很知情识趣。”
“我现在这个样子还算什么美人?”她奚笑一回,捧了花瓶出来,“我猜你有话要说。”
“我不喜欢这个人。”
“所以呢?”陆宛心偏过头,盯住他。
曾逸峰心一横:“宛宛,你的工作,时间、精力、经济上,我都可以支持。我是真的很想和你重新开始,所以,不要再见他了好不好?”他想去牵她的手,她退了一步,他便不敢继续动作。“我认真考虑了很久,危险、非议、压力、负累,我都可以和你一起面对,一起分担。”
不是不感动的,也不是读不出他眼睛里的真挚。
“所以我应该感动么?所以只要现在我说我愿意跟徐大伟一刀两断,你就可以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是不是?”两两相对,她眼角有了细纹,是真的不复娇花嫩蕊桃李春风了。
“是。”他居然老老实实答了是,简直令她笑出声来,不知该说他坦荡,还是该说他天真。
心口疼得揪成一团,七年,居然一点都没有抚平过。
“曾律师大概忘记了,我们现在都是单身。”她深吸一口气,隐藏在身体某个角落的恶意不知不觉钻出来,真的恨,真的怨,“就算是当年,成年人男欢女爱,好聚好散,难道我顾忌过么?你看大伟就从来不管我跟谁来往。曾律师要是愿意和大伟一样支持我,那我自然求之不得,我是从来不嫌朋友多的。”
曾逸峰气得脸都白了,他一直都在尽力回避七年前的事,皆因那本是个尚未解开的心结,是他深知他们双方无论谁去触碰都会两败俱伤,可她就这样轻描淡写,仿佛她从来不为那个错误的决定后悔,也从来不曾想过重新开始。
“不可理喻!”他摔门要出去,迎面被曾敏晞拦住,“爹地你去哪儿?”她拉着曾逸峰回屋,口里还在嘟囔:“妈咪,徐sir呢,都说我去买水果让他多等一下的呀。”
两个人都没好脸色,女儿当然是先去哄妈咪:“怎么了?是不是徐sir说受害人家属不愿意见面?他们是不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转头又去扯扯曾逸峰袖子,“快说点甜言蜜语逗妈咪开心嘛。”
“你爹地还有事,让他先走吧。”陆宛心疲极,从来就不该动什么和好如初的念头,世间事怎会如初。早知道自己会说出这些绝情的话,不若还是一个人的好。如今这一团乱麻,真个是剪不断,理还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