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学习第81天《离娄上 凡二十八章》7.15~16

《孟子》学习第81天《离娄上 凡二十八章》7.15~16

原文阅读

孟子曰:“存乎人者,莫良于眸子。眸子不能掩其恶。胸中正,则眸子瞭焉;胸中不正,则眸子眊焉。听其言也,观其眸子,人焉廋哉?”

孟子曰:“恭者不侮人,俭者不夺人。侮夺人之君,惟恐不顺焉,恶得为恭俭?恭俭岂可以声音笑貌为哉?”

字词注释

[1] 存:察,观察。

[2] 眸子:瞳仁,亦指眼睛。

[3] 瞭:明亮。

[4] 眊(mào):朦胧,看不清楚的样子。

[5] 廋(sōu):躲藏,隐匿。

译文参考

孟子说:“观察人没有比观察眼睛更好的了。眼睛不能掩饰人的丑恶。胸怀端正坦荡,眼睛就会明亮;胸怀不正邪僻,眼睛就会灰暗。听一个人说话,观察他的眼睛,这个人哪里可以躲藏得了?”

孟子说:“恭敬别人的人不会侮辱他人,节俭的人不会掠夺他人。欺辱、抢夺的君王,唯恐他人不服从他,哪里能做到恭敬节俭?恭敬和节俭难道可以用声音和笑颜来做到的吗?”


核心内容解读

      第一段话的核心思想是:一个人的眼睛最能反映其内心的善恶,因为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通过眼神可以洞察一个人的内在品性。正直之人眼神坦荡,邪恶之人眼神躲闪。即使一个人在言语上表现得非常完美,但如果他的眼睛显示出不正直的迹象,那么他的善恶就无法隐藏。结合言语和眼神的观察,便能看透一个人的本质。

      这种穿越千年的智慧,在微表情心理学中得到印证。美国心理学家Paul Ekman研究发现,人类7种基本情绪都会触发特定眼部肌肉运动,与孟子“眸子不掩其恶”的论断不谋而合。当我们理解眼神背后的心理机制,便能更好把握人际交往的真诚之道。

        孟子提出了“仁义礼智根于心,见于面”的哲学观,强调内在修养会外显为眼神气质。这里,需要多加思索的还有,这个“观其眸子”的人,他的眼神又是否足够明亮锐利,能否足以辨识清楚一切的昏暗与躲闪?以及,他在审视对方的时候,是否也能经得起对方的审视?

        孟子的观人法在现代社会中依然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首先,它强调了观察一个人的内在状态的重要性。在现代社会中,人们常常依赖于外在的表现来判断一个人的品质,而孟子的观人法提醒我们,真正的判断应基于内在的观察。其次,它强调了真诚与诚实的重要性。孟子认为,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个人的言行应当与其内心一致。最后,它强调了道德修养的重要性。孟子认为,一个人的内心正直与否,直接影响其外在的表现,因此,培养正直的内心是立身之本。


      第二段话是孟子对“恭”与“俭”两种德行的深刻阐述,强调了它们不仅是外在的行为表现,更是内在的道德修养和人格品质。

        “恭”指的是谦逊有礼、尊重他人,不轻视或侮辱他人。这说明“恭”是一种内在的尊重和谦卑,而不是表面的礼貌。“俭”则指节制、不奢侈,不贪图不义之财,不掠夺他人。有节俭之心的人,不会通过不正当手段获取他人的利益。这说明“俭”不仅是物质上的节约,更是精神上的克制和自我约束。真正的“恭”和“俭”必须建立在内心的修养之上,而不是仅仅通过外在的言行来表现。那些表面上装作节俭的人,实际上可能在内心中充满欲望和贪婪,因此不能真正称为“俭”。

      孟子在这一段话中,对那些表面上装作“恭”和“俭”的人进行了深刻的批判。他认为,真正的“恭”和“俭”必须发自内心,而不是通过声音笑貌来伪装。

      孟子指出,有些诸侯国君虽然表面上装作谦恭和节俭,但实际上却在内心中充满对权力的欲望,他们害怕别人不顺从自己,因此不惜侮辱和掠夺他人。而且,恭俭并不是可以通过声音和笑貌来伪装的。

      孟子的“恭”和“俭”思想,与儒家的仁政理念密切相关。他认为,一个真正的君主,不仅要有“恭”和“俭”的德行,还要有“仁”的胸怀,即对百姓的关爱和同情。“恭”和“俭”是仁政的重要基础。正如《孟子·滕文公上》中所言:“贤君必恭俭礼下,取于民有制。”,孟子强调,贤明的君主,一定是恭敬节俭,对待下面的人有礼有节;从百姓那里索取的时候,也有节制。

      孟子的“恭”和“俭”思想,不仅在古代具有重要的道德价值,而且在现代社会中仍然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在现代社会,这一思想可以用来指导人们如何做人和处事。一个真正有修养的人,不会轻视或侮辱他人,也不会通过不正当手段获取他人的利益。真正“恭”和“俭”的道德不是可以通过外在的言行来伪装的,是必须建立在内心的修养之上,是必须通过实际行动来体现的。

背景知识介绍

中国古人“识人知人”的智慧(节选)

      知物、知天难,“知人”更是人生处事的一大要事、难事。虽是难事却是人生之要事。古贤认为唯有知人才能善任,才能治家,才能成事,才能处理好人际关系,反映了古贤对“知人”的重要性的认识。《尚书·皋陶谟》说“知人则哲”,也就是说知人的人才是聪明的人。《老子·三十三章》中说:“知人者智,自知者明”,了解别人是智慧,自己知道自己是聪明。“樊迟问仁,子曰‘爱人。’问知。子曰:‘知人’。”(《论语·颜渊》)可见,儒道两家都把知人看做是人生的重要事情。

        陆九渊曾说:“事之至难,莫如知人;事之至大,亦莫如知人。”(《陆九渊集》卷十八《删定官轮对劄子》)知人之事至难至大,这是因为人太复杂了,但人生事业又不能不与人打交道,因此,尽管难还要努力为之。知人难,自知更难,因为人常常会犯主观错误,对自己不能做到客观认识,要么妄自尊大,自视过高,要么妄自菲薄,自我贬低。

        吴兢《贞观政要·择官》中说:“父不能知其子,则无以睦一家;君不能知其臣,则无以齐万国。”苏轼也曾说过:“欲立非常之功者,必有知人之明。”(《苏东坡全集·后集》卷三十《拟进士对御试策一道》)可见,知人不仅是一种人生的智慧,也是事业发展的需要。

那么如何观人知人?知人的基本方法,就是“听其言而观其行”(《论语·公冶长》),也就是说不仅要看一个人说什么,而且要看他怎么做。这是识人的一个总的原则,即把言与行结合起来观察一个人,而不仅是光听他说什么。由于人各不同,且所处境遇各异,因而知人又须根据对象的具体情况,用各种方法去观察。如庄子提出“委之以财而观其仁,告之以危而观其节”(《庄子·列御寇》)。《淮南子》中则提出要“贵观其所举,富则观其所施,穷则观其所不受,贱则观其所不为,贫则观其所不取”(《淮南子·氾论训》)。这些思想都是强调要根据不同的人生境遇来观察一个人的道德志节。

        更有诸葛亮的知人“七法”:“知人之道有七焉:一曰,问之以是非以观其志;二曰,穷之辞辩以观其变;三曰,咨之以计谋而观其识;四曰,告之以祸难而观其勇;五曰,醉之以酒而观其性;六曰,临之以利而观其廉;七曰,期之以事而观其信。”(《诸葛亮集·文集》卷四《将苑》)诸葛亮的这一观人七法则强调了不仅要在实践中观其性、勇、廉、信等道德,而且还要观其志、变、识等心志、智能性品质。

        明代学者吕坤在其《呻吟语》中对观人知人也有精当的论说:“观操存在利害时,观精力在饥疲时,观度量在喜怒时,观存养在纷华时,观镇定在震惊时。”(《呻吟语·品藻》)“大事难事看担当,逆境顺境看襟度,临喜临怒看涵养,群行群止看识见。”吕坤的观人之法设定各种人生情景来考察一个人的操行、精力、度量、存养、镇定、担当、襟度、涵养、识见,这些都是非常宝贵的人生经验之谈。由于中国古代的人才观多以经世治用之政治军事人才为要,因此,上述观人法往往均是以选才用才的眼光积累起来的观人识人法。

      明清以后,中国文化渐有世俗化之趋向,因此,李惺在其《药言賸稿》中说:“人有性情褊急、言语率易,然却是端人(正人)一路;有意气豪放、行检疏阔,然却是才人一路。世无全人,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惟贤者知之。”这种观人法似乎更是从人之性情的角度看人,有一种民间色彩。他又说:“善为名者借口以掩真心,不善为名者而受恶名。心迹之间不可以辨也,此观人之所忽也。”观人不要被假象所迷惑,要注意其心迹之别,不要因爱而忽视其恶,也不要因憎而不知其善。像这些都是多么全面中肯的观人知人之法啊!知人不易,需待时日,即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也就是说对人的观察了解是一个长期的过程,而不是一蹴而就的。

      知人难,对人进行正确的评价更难,知人不仅是一种事实认识,还内在地包括对人的评价,对人的正确评价实际上是知人更为深刻的内涵。那么如何对人进行正确的评价?评人之法,先贤强调在于辨其“心迹之间”,强调动机与效果的统一。在《墨子·鲁问》中有这样的记载:鲁国的国君问墨子说,我有两个儿子,一个好学,一个好分财予人,你看他们两个哪个好,能当太子呢?墨子回答说:仅根据这些行为还难以判断那个儿子好,因为尚不知道其动机是真诚的还是为了沽名钓誉而装出来的,因此,“吾愿主君之合其志功而观焉”。也就是说对人的评价要坚持动机和效果相统一。当然在不同情况应有所侧重,金缨《格言联璧·接物》中认为“论人之非”,当探究其动机,不可拘泥其效果;“取人之善”,当根据其效果,不必深究其动机。因为要论人之非,主要是看其动机有无恶意,多予以谅解;而论人之善,则是要多看人家的恩德,知恩图报。其理于今,仍有借鉴价值。

      古人评价人的智慧,要求把动机与效果结合起来评价,那种以“成败论英雄”的功利主义对事也许是可以的,但对人也许是不公允的,因为不仅有成功者的英雄,失败者的精神也是值得尊重的。另一方面,仅凭一个人的动机评鉴人,则可能导致对人的评价主观化,失去客观性,因此,要合其志功而观焉。论人之非要多考虑其动机,主要是对人有同情的了解而取宽容之态度;论人之善,则主要彰显其贡献而存感念之心。这些都是一个人正确评价别人和自己所应坚持的正确态度和原则。

        知人还须通过观世情以观人情。人是生活在群体中的,人性除了具有个性外,还有集团性,人的性情必然体现此一历史环境、此一地域环境、此一阶层的某种共性,另外,人的个性也会改造群体的世风,在世俗环境之中,表现也各异。也就是说人与环境是相互作用的,因此,要知人,又不可不知世俗之情、世人之情,通过观察一个时代、一个地区的世俗人情,就能够更好地了解人,这样才能更好地处人处世。正所谓“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不可有世俗之情,然亦不可不知世俗之情;有世俗之情则不能处己,不知世俗之情则不能处人。在世情认识上古贤也积累了不少宝贵的经验,这里仅举几例。如“人之情,心服于德不服于力”(王通《中说·符言》),“君子以道德轻重人,小人以势利轻重人”(宋纁《古今药石》卷下),又比如说,礼貌过盛者,情必疏。“勿谓人唯唯,遂以为是我也;勿谓人默默,遂以为服我也;勿谓人煦煦,遂以为爱我也;勿谓人卑卑,遂以为恭我也。”(李惺《药言》)这些都是宝贵的人生经验。“入境而问禁,入国而问俗,入门而问讳”(《礼记·曲礼上》)不失为一种间接知人的智慧,也是与人相接触应遵守的规范。

参考资料

《中国道德智慧十五讲》,肖群忠,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年6月

《孟子新注新譯》,杨逢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8年4月

《孟子译注(简体字本)》,杨伯峻译注,2008年12月

《孟子(中华经典藏书)》,万丽华 蓝旭 译注,中华书局,2016年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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