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飞跃《薰沐在宋元大港岸上》重点把泉州放在“宋元东方第一大港”上,两个比喻(古树和老船),两条路(陆上丝绸之路和海上丝绸之路),六处清真寺,两座圣墓,三十五具石棺,一个关键人物(蒲寿庚),把泉州之所以兴盛于宋元的原因说得清清楚楚,文字洗练,不枝不蔓,脉络清晰。薰沐,薰香沐浴,表虔诚,或恩泽,或熏陶。它的主语似应为泉州。我想了半天,应该是第二个意思,从文中意思来看,泉州在南宋和蒙元两朝薰沐皇恩,商贸得到大规模发展,成为海上丝绸之路的中转站,因而海运发达,与外界交往频仍,经济繁荣,各种宗教和平共处,又促进了民族的融合。顺便也说清了明清以来中国资本主义萌芽被扼杀的原因(自诩天朝大国,抑制市舶,实行海禁)。
刘长春《许杰先生的1992》把先生一生的精华浓缩在一年里,一来一往,一个话题(筹建纪念馆),三封信,一线穿针(人格魅力),收放自如。
郭文斌《儿子如书》用朴素的文字写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让人欣喜地看到儿子长大了,话不多了,懂事了,而且反过来又成为我们的老师,我们的好朋友,我能感觉作者在写这篇文章时一脸的得意。儿子这部书值得每个家长坐下来认真地读。
马莉把《潮湿》写得这样淋漓尽致,写得这样暧昧,写得这样大胆,写得这样超凡脱俗,写得这样可感可触摸可嗅,写得这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画家吴冠中《他和她》写作者和他得了老年痴呆症的妻子相守相依的晚年生活,写的都是些生活中的小之又小的细节,吃药,关煤气,吃酸奶,摆弄尿湿了的衣裤,等等,让人泪奔。两人相守了六十四年,直到2010年作者去世,而妻子一直蒙在鼓里,以为他还在忙着画画,十六个月后,她终于随他去了。
周实《近思录》是一些断想,十个话题多为饮食男女,其中不乏精彩的论断,比如说到男女,作者妙用“峨眉山月半轮秋”、“我见青山多妩媚”、“众鸟高飞尽”等诗句,再比如说到性,引进了“赫拉克利特的河里一条鱼追上了一片鳞”、“盘古扬着大斧,骑着一匹流汗的瘦马”诸如此类的意象,都起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本来只可意会,作者却巧妙地言传给了我们。
方希《乳话》探讨古今中外关于乳房美的话题,似可列入文化散文范畴。作者引经据典而点到为止,给读者呈现的是浓缩的精华。
吴克敬《棉花碑》开头写得很从容,从盛世收藏说起,然后一步步引入央视鉴宝节目,引出《御题棉花图》,继而谈到它的价值,继而谈它的作者直隶总督方承观,然后写自己亲自跑到保定博物馆去看棉花碑,最后谈到我们现在的人民公仆要像方承观一样踏踏实实做好一件事就好了。
李木生《唐朝,那朵自由之花》写薛涛的乐伎生活,写她的诗,写她在爱情面前的无奈,写她的薛涛笺,写那些衬托她并羡慕嫉妒和恨她的男人们。
董玉洁《奶奶和1953年的诺贝尔奖》中的两人都注意到了鸡雏的认母现象,但远在奥地利的洛伦兹却总结出一套理论,一种模式。作者将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放在一起对比,由此可见,普通人有普通人的幸福,科学家有科学家的不幸。
筱敏《雪绒花》写得有点飘,飘得让人抓不住要领,是写母爱吗?是写离别吗?试读几句,“我听见窗下的花粗重的吮吸之声,它们拔节的声音也很沉痛”,似写生长;“心绞痛是一颗子弹穿过儿子的身体,散后击中母亲,弹头留在母亲体内,像一颗绽开的花蕾”,似写母爱;“大群红蜻蜓射向天空,如红喷泉。一场豪雨,极尽豪奢的暴烈,极尽豪奢的腥甜”,从上下文来看是写拆迁。
李汉荣《为蚂蚁让路》写对另一种生命的敬重。作者对另一个世界的描摹和踹想让人感同身受。本文所包含的寓意不仅仅在蚂蚁王国,也不仅仅在善待生命这件事上。
余志刚《圣叹之叹》由金圣叹之死联想到李斯之死,然后写到圣叹考场失意,写他怎样放浪不羁,写他评水浒评西厢得意忘形,字里行间不时插科打诨夹着些现代常用的一些词语,语涉讽喻,嬉笑怒骂,痛快淋漓,过瘾,过瘾。
朱以撒《烟水》扑面而来的是江南的雨,六朝的风,王羲之的简札,乌篷船的黯淡和油菜花的明丽,名人故居的寂寞,李义山的无题,支道林的马,袁山松的挽歌,共同烘托绍兴这座江南小镇的烟水气,如诗,如淡墨画。
傅菲《后山》写骷髅,写坟地,写乡村这样那样奇奇怪怪的传闻,如五爷的暴毙,英英的中毒,小叔的迷路和婚事,教室的闹鬼,以及邻居退休后给自己提前修坟,有事没事就去坟头坐坐,读来毛骨悚然,又颇感亲切,原来我们都是在这种恐惧中长大的,它也勾起了我对当年随父亲下放农村的那一段经历的怀想。
陈娜娟《只有人能够死》如果以死亡为主要话题,那么柴可夫斯基及其《第六交响曲》就只能作为一例,至少还应该有两个例子。如果以柴可夫斯基及其《第六交响曲》为主,那么前冠后缀最好是删掉,再换一个标题,也还不错。其实开头部分写得还不错,作者对柴可夫斯基及其《第六交响曲》的挖掘是深入的,表述也是很出彩的,这部分内容占全文四分之三强,独立出来绝对是一篇好文章,可惜,可惜。
(摘自2021.9.15.~9.17.日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