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两个侍卫推门闯了进来,紧张地问道:“娘娘,刺客在哪?”
“在里面……”白静指着内殿说道,看了七七一眼,示意她赶紧走。
“啊……”
侍卫听到白静的尖叫赶紧跑了出来,问道:“娘娘,发生什么事了?”
“刺客劫持七七跑啦。”白静见两侍卫只是愣愣地不相信,继续说道,“还不快去追?”
侍卫大概是看出了端疑,看了白静一会儿缓缓地退了出去,将门关上。
很快七七不负所托,拿回了许多鸡毛,侍卫也没有拦她。
七七还是想不通,问道:“娘娘,您要鸡毛干嘛?”
“当然是写字,难道留着当令箭啊。”白静不耐烦地解释道。
七七看着白静将几只毛笔的笔毛去掉,然后将鸡毛绑在上面,一把绑两根,绑了一排,蘸了蘸墨水,开始在纸上写字。
这一顿操作惊得七七是目瞪口呆,不解地问道:“娘娘您是在写《女戒》吗?”
“不是啊。”白静头也不抬,沉声道:“我在写《左传》啊,我一次可以写六行,就是六遍,很快就把这些纸写完了。不着急,下一篇写个简单点的,估计太后也看不懂。”
七七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娘娘,您当初为了讨好皇上,可是练了一手好字,现在为何?”
白静闻言不禁抬头,看了七七良久回道:“讨好?”算了,还是写字吧,他俩的事不好说什么。
一顿奋笔疾书只求数量不求质量地操作,在傍晚之前完成了。
白静将罚单呈与太后,然后恭敬地跪着。
太后看到白静写的字,眉头皱了半天没有舒展开来,几次欲言又止终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让她先回宫去,一切找福临过来再做商议。
获得自由的白静,不顾形象地走在回宫的路上,本小姐刑满释放了。
福临到了慈宁宫,不等他请安就被太后拉到一旁,让他看白静写的字。
福临随手翻了几页,不解地问道:“皇额娘这么着急找儿臣过来,就是看这些,是有何深意吗?”
太后沉声道:“这是静妃写的,她可是写了一手漂亮的好字,最近她行为乖张怪异,哀家怀疑……”
福临赶紧追问道:“怀疑什么……”
“妖女附身……”吴公公惊恐地看着太后和福临,随即跪下道,“恳请太后皇上恕罪,奴才一时口无遮拦……”
太后看着地上的吴公公,面色沉稳地回道:“你不是口无遮拦的人,先起来再说。”
吴公公看了福临一眼,缓了口气回道:“回太后的话,奴才确实觉得静妃行为反常,那晚去永福宫宣旨,看到,看到……”
“看到什么了……”太后厉声问道。
“看到静妃娘娘在做法害人。”吴公公说罢垂眸不敢抬头。
“做法害人?她要害谁?”福临不解地问道。
“奴才也不知道,只记得有两个太监抬着铜镜,桌面上摆着九根蜡烛,按着北斗七星的位置排练。”吴公公回忆着说着。
“既然是北斗七星,为何要摆九根蜡烛?”太后问道。
“北斗实际上是九星,又称九皇,有两颗渐渐隐失,形成“七现二隐”,故而大家只看到北斗七星。”
吴公公等着福临说完,一脸崇拜地回道:“静妃娘娘也是这么说的,还说了它们分别的名字。”
太后更加不解了,这么冷门的知识,静妃怎么会知道?本想再问什么,殿外宫女焦急地闯了进来,颤声道:“皇上,太后不好了,静妃娘娘撞倒了佟妃娘娘,怕是要提前生产了。”
福临闻言看了太后一眼,便跑出了慈宁宫。
殿外雨雪密集,冰冷的风刀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但丝毫没有阻止福临的脚步。
到了延禧宫,佟妃在里面生产,白静则一脸惊慌无助地站在墙角。看到福临过来,赶紧上前解释道:“如果我说是她自己摔倒的,你信吗?”看着福临着急的样子,想要骂自己又不知从何说起的样子,想必是不信吧,可是事情就是这样,当时后退着和七七说:我现在要回去吃下一头牛。然后就把未来的康熙给撞出来了,缓了口气继续道,“佟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会平安生下三阿哥的。”
“啪……”
白静被随后赶来的太后一巴掌打倒在地上,脑子嗡嗡的,都听不见佟妃地叫喊声了。
看着白静唇角的血迹,福临也是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他真没想到太后会动手打她。
七七扶起白静,赶紧跪在地上磕头道:“太后,我家主子真的没有撞佟妃娘娘,您可要为娘娘做主啊。”
听着佟妃声嘶力竭地叫喊,太后这个时候又怎能听得进去,厉声道:“给哀家回永福宫反省,佟妃和龙胎若有什么闪失,哀家绝不轻饶。”
七七继续磕头:“太后您真的冤枉娘娘了。”
白静擦了擦唇角的血迹,拉起七七说道:“起来,回宫吧。”说罢,不看任何人,无神地转身离开。
七七见状赶紧跟上,说道:“娘娘下雨了。”
白静望着淅淅沥沥落得欢快的雨水,低声道:“天要下雨,她要打我,能有什么办法。”
七七回望了一眼福临与太后,低声道:“下着雨呢,不如进去和太后说清楚。”
白静拖着沉重的步伐,缓慢地走进雨幕中,低声道:“解释有用吗?”缓了口气继续道,“他们不会有事的,静妃在太后那里也不过是失宠罢了。”
漆黑的夜,冰冷无助,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鞭子,狠命地往下砸,像天塌了似的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泻下来。
大雨中七七看不清白静的表情,在雨幕中大声喊道:“娘娘去里面借把伞,或者避一避再走吧?”
白静身形微微一顿,轻声道:“你觉得现在还有人理我们吗?”
雨水飞溅,眼前迷潆一片,亭台楼阁再也不是想象中的美好,白静踉跄着走着,雨越下越大,像似在惩罚自己一般,抬头望天,一道闪电划过,那一瞬间将整个夜空照亮,白静低低一笑慢慢地说:“你看那空中的雨多像一面大瀑布,这密的雨被风吹得如烟、如雾、如尘,和这些奢华宫殿一样的虚幻。”
一声响彻天际的雷声袭来,当白静回过神来,竟看到有位穿着王爷服饰的男子撑着伞站在自己面前。
“要帮忙吗?”
性感的声音亦正亦邪,让白静如梦初醒,伞下的男子俊逸如天神,这大概就是曹雪芹笔下的贾宝玉吧,天然一段风韵,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还有眉宇间隐藏的王者气息让人不敢忽视。
白静此刻晕沉沉的,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现在又在这初春的夜晚淋着雨,看着人,低声缓慢地说:“生命曾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深深地望着人,想要看清楚他的样子,他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吗?低声无力地说道,“我想回家……”话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男子只听到了尾后音,她说,她想回家……看着人晕倒,赶紧丢下手中的伞抱住。
七七也是六神无主了,不能这么一直淋着雨啊,捡起地上的伞遮着他们说道:“劳七王爷送我们娘娘回宫。”
“娘娘?皇上呢?”七王爷不解地问道。
“您就当行行好,救救我家娘娘,先将她送回永福宫,奴婢一会儿再向您解释。”七七撑着伞请求道。
爱新觉罗•常舒是皇太极的第七个儿子,福临的七哥,常年征战在外,这次打了胜仗回来。
刚刚是进宫来给太妃请安的,无奈半路大雨倾盆,只好在亭子里避雨,然后就看到白静和七七左晃右晃地走在雨幕中。
能在宫里走出这样出格任性的步伐,还以为是自己的哪个妹妹或者堂妹,没想到竟是娘娘。
七七拿了个汗巾给常舒:“王爷,擦擦吧。”
常舒看着宫女跑进跑出地忙碌着,床上不省人事的白静,白皙的脸上五个手指印清晰可见。
博尔济吉特氏•孟古青,从一出生就和福临定下了婚事,这婚是当年还是庄妃的太后像兄长求娶的一段政治婚姻。最致命的一点是,在福临懂事后太后下嫁摄政王,那次去蒙古看公主长得好看一时兴起收做义女。
大婚时七王爷也参加了封后大典,当时就看出他们貌合神离,没想到这次回来,不到一年的光景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去鬼门关走了一圈还是被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