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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将芦苇荡染成金红色时,阿强刚结束一天的巡护,正蹲在老榕树下整理红外相机数据。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几个同龄人嬉笑着跑来,他们是阿强在村庄里的好伙伴小海、林阿牛和小梅。
打头的是小海,村里有名的机灵鬼,对机械有着浓厚的兴趣,常常捣鼓一些村里废弃的零件,梦想着有一天能制造出属于自己的神奇装置。
林阿牛身材壮实,性格憨厚,家里世代务农,他对土地有着深深的眷恋,同时也对沼泽充满了好奇。
小梅则是村里少数读过不少书的孩子,她文静聪慧,喜欢用文字记录村庄的点滴,对村庄的生态和文化有着独特的见解。
此刻,一向机灵活泼的小海却耷拉着脸,裤脚沾满泥巴。
“阿强,你倒清闲!”小海猛地踢飞一块石子,石子砸在阿强脚边的记录本上,“我爹的渔网都生锈了,你还在这儿捣鼓这些破玩意儿!”
其他伙伴面面相觑,阿牛小声嘟囔:“听说你偷偷把禁渔区范围缩了,是真的不?”
阿强心头一紧,下意识攥紧了炭笔。他抬头看向众人,小海的父亲因风湿病加重早已无法下网,阿牛的妹妹正等着钱买新课本,这些他都清楚。
他深吸一口气,将记录本轻轻合上:“走,去芦苇荡边聊聊。”
众人跟着他来到水边,阿强蹲下身,拾起一根枯枝在泥地上画起来:“你们看,这圈是禁渔区,那边是轮换捕捞带。李叔说,现在让大鱼安心产卵,等明年开渔,咱们用科学网眼,只捞大鱼,小鱼放回水里,这样鱼群才不会断根。”
小海嗤笑一声:“等明年?我爹现在连买药的钱都快没了!”
阿强沉默片刻,突然指向远处芦苇丛:“瞧见那几丛特别密的芦苇没?上个月,我和李叔发现银翅鹬在那儿筑巢,它们只挑干净的水域落脚。要是咱们还像以前那样乱撒网,污水直排,别说鱼,连这些鸟都会飞走。”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我爷爷的账本上记着,二十年前这儿的鱼群比现在多三倍。咱们不能只盯着眼前这一网,得为后辈留条活路。”
小海别过头,脚尖烦躁地蹭着泥土,阿牛却若有所思:“可陈伯家现在咋办?他风湿疼得下不了地……”
阿强掏出怀里皱巴巴的纸包,里面是李振帮他申请的生态补助申请表:“这是生态局给的补助申请,李叔说先帮最困难的几户渡过难关。还有,我想在学堂教大家认鸟踪、测水质,等禁渔期,咱们可以带游客来观鸟,挣点外快。”
小海突然蹲下,抓起一把泥巴狠狠砸向水面,溅起的水花淋湿了阿强的裤脚:“你当谁都是你?能跟着专家学这学那!我们除了捕鱼,还能干啥?”
阿强没有擦脸上的水珠,反而直视着小海的眼睛:“正因为咱们是渔民的孩子,才更懂这片水的脾气。我教你们看鸟粪判断水质,测温度知道鱼群动向,这些不都是新本事?”
夕阳渐沉,阿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小海突然站起身,胡乱抹了把脸:“明天……带我去测那个水质行不?我爹说,要是真能靠观鸟挣钱,他,他支持禁渔。”
其他伙伴们也纷纷点头,阿牛挠着头笑了:“阿强,你总说‘沼泽的脉搏’,到底咋摸啊?”
阿强终于露出笑容,他捡起一根蒲草茎,轻轻插入水中:“看,这茎秆浮起来的速度,能估出水流快慢;尝一口,咸淡不同,鱼群喜欢的区域也不一样。等你们学会了,咱们就是‘沼泽听诊师’!”
少年们哄笑起来,笑声惊起几只银翅鹬,掠过水面,翅膀掠过的地方,荡起一圈圈涟漪。
次日清晨,阿强带着小海和阿牛来到监测点。小海笨拙地调试着pH试纸,阿牛则用相机记录下白鹭的觅食轨迹。
当小海终于成功测出一处水质的异常数据时,他兴奋地跳起来:“阿强,这儿的水是不是被上游那家作坊污染了?”
阿强点头,随即掏出手机,把测得的数据发给了师傅李振:“李叔您看,这就是咱们‘听诊’出来的毛病!”
远处,陈伯倚在门框上,望着孙子与伙伴们忙碌的身影,浑浊的眼睛里泛起一丝光亮。他喃喃自语:“这水啊,养人,也教人。”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