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渡口老街,记忆中一年四季都热闹非凡的街道,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记忆中这几条街道和童年的快乐紧紧联系着——爱吃的侉粑油条、偶尔可以买本书的新华书店,每年寒暑假小姑会带我剪镇上流行的发型的理发店,还有小姑给我做饭时兴衣服的裁缝店里花花绿绿的布匹……
儿时每年暑假要在大渡口待上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跟着小姑后面走遍了这条老街和周边的角角落落。白天小姑小姑父上班,我和小我六岁的表弟在家吹着电扇写作业看电视,中间跑去小姑上班的门卫室,小姑会打发我们去对面的小店买点冰棒。小姑父小班的时候经常会带一个大西瓜回家,我会直吃得小肚皮撑得圆圆。晚上吃过晚饭,小姑会带着我和表弟去长江边散步、看船。周末,小姑就带着我们在老街上许多店里逛来逛去。那个时候,我在村里是个比较洋气的小妞,大多得益于想要女儿的小姑变着法儿打扮我,镇上小姑娘流行的衣裙和发型我都有。小镇上好多店里的老板也都认识我,稍大些我自己去小姑家走在路上都会有一些伯伯阿姨和我打招呼:“放假了啊?又来姑姑家啊?”记忆中的老街温暖又热闹。
老街两侧挤挤挨挨都是店,如今很多店依然在,很多店里的商品一下子勾起了儿时的回忆——卖碗盘的店铺地面上、墙上的柜子上摆满了各式锅碗瓢盆;小家电的店里大件不多,却有很多县城店铺很难见到的老式小电器;杂货铺门口依然还有老式的货郎用的货柜子,里面各种针头线脑、纽扣拉链,还有各种花花绿绿的头花头绳;还有一些店重新装修过,里面的商品也都是时下常见的,却神奇地留下来以前的店名——新华书店、修鞋垫、门市部;还有些很有特色的店名—子耳朵竹器店等。
冬日的老街,阳光安静照在每一个店门大开的店铺门口,街道上却几乎没有什么行人,这样冷清的老街让我觉得很是陌生。顺着老街走上江堤,远远看见老渡口,以往人流如织的栈道上空无一人,道路两旁的江滩上芦苇随风摇曳,芦花在冬日暖阳里无忧无虑地迎风招展着。走到渡口,卖票的房子冲着江边的那一面似乎倒塌了,通过卖票的窗口可以看到一点断壁的影子。江面上有各种船只行驶,不是传来马达和汽笛的声音。只是这一切都和这个废弃的老渡口没有了关系。想起那句“他们自热闹他们的,与我无关”。
这个渡口是儿时对于过年的最大的念想。那时候,每到年底,爸爸妈妈都会带着我和弟弟去安庆,买上一身新衣服,再带我们吃点好吃的,江毛水饺、小笼包、糯米蜜藕和老面包,是童年里最好的味道。老爸特别有仪式感,那时候几乎每年春天都会一家人到安庆的菱湖公园拍上一张全家福,可惜有好多照片在老爸单位的宿舍丢失了,好在家里还有几张。至今还记得我和弟弟分别坐在爸爸妈妈自行车上赶轮渡的快乐和期待。
老街的落寞很大程度上应该是因为渡口的停用,老街、老码头像是一对命运休戚与共的老友。时代的飞速向前丢下了这一对历经沧桑的老友,正如一些人被时光遗忘,有些地方也会被时代扔下,留下一些渐行渐远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