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魏兰军被确诊为慢性骨髓增长异常综合征。
秋天,当塬上防冻一号核桃丰收的时候,魏兰军做了靶向治疗和干细胞移植治疗。
塬上村民闻讯后,从前塬到后塬足足沉寂了好几天。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了笑容,心里不停地念起她的好来。他们排着队,自发为她捐款十五万元。连王马英、李二喜在内,人们提着一篮篮家鸡蛋、核桃、红枣走到村委,围着宋金山和郑狗娃,让他俩把他们的心意捎给魏兰军。
张保保老泪纵横,一天一夜没睡觉,把刚从地里摘的青核桃用刀破开,取出仁,用手一粒一粒剥去仁衣,封在塑料袋里,连同包好的一千块钱一并交给了宋金山。
宋金山和郑狗娃带着全村人的问候,特意看了一次魏兰军。她流着泪,感谢乡亲们对她的厚爱。吃力地从病床上坐起来,对宋金山、郑狗娃说:
“对不起,我没有履行好自己的诺言,塬上村还没脱了贫,我…我就当了逃兵……”
在场的人还没等她说完,一个个已是泪流满面。
宋金山和郑狗娃临回前,魏兰军嘱咐他俩一定要把乡村文化旅游项目落实好,并代她谢谢大家。
李婶儿自魏兰军病倒后,每当做饭的时候就流起了泪。她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用蚕丝亲手为魏兰军织了一条雪白雪白的长围巾。她说塬上的风大,让兰兰再回塬上时,把它围上。
王禄旺以绿禄公司的名义,通过“水滴筹”软件平台,捐款二十万元。他对人说,是魏书记让他懂得了人活着的意义。
六六开着车,拉着两眼红肿的张艳,专门来到省城医院。他俩从网上买了个小度智能机,把他们的演出视频全部放了进去,让魏兰军想回村的时候看看。他们告诉魏兰军,他俩已被选为农村非物质文化乡土人才,享受到了国家的津贴。以后,他们一定会把乡村文化传承下去。临走时,张艳紧紧抱住魏兰军,眼里噙住泪,把嘴支到她耳边,偷偷地说:“姐,等你痊愈出了院,我俩要让你给我们当红娘。”
张富生抽空回了趟村,魏兰军顺便让他把人们捐给她的钱全都退了回去。他给象业公司打了电话,把养猪场第四栏猪全部卖了出去。来省城前,去信用社还了贷款,带着剩余的一百多万日夜守在了魏兰军的身边。他抱着魏兰军说:“看病花钱的事不用你操心,等你好了,我要开个一万头的养猪场,不仅为咱俩挣,还要带上全村人一起奔小康。”
国庆前夕,塬上村通过国家脱贫工作组的验收,提前一年脱了贫。
这一年,魏兰军被评为全省优秀扶贫工作者。
李副县长在赵局长的陪同下,代表县委、政府专程看望了魏兰军。嘱咐她安心养病治疗,并说,县委、政府已决定对她的全部医药费用给予实报实销。
郑光清老人现在又恢复了在大槐树底拉琴的习惯。每到黄昏时分,他背一头煞白长发,走到大槐树文化广场,坐在新安好的条椅上,神色凝峻,颤巍巍地用手把琴打开……
残阳如血。黄土高原正在亿万年的历史长河中翻腾着红色巨浪。浪花淘尽,风流尽显。那血红血红的背景下,郑光清看到魏兰军着一袭洁白洁白的裙子,舞着轻盈的步子向塬上走来……
他张扬地挥舞着弓子,仰起头,喊着嗓子,奏唱起了晋剧《下河东》:
下河东遭围困朝夕不保
谁为孤驱冠除奸保龙朝
长夜里几番惊梦先行到
急出帐诉衷肠君臣修好
但只见风扯龙旗残月高
回帐来悔的王痛彻肝脑
忍泪眼伴孤灯达旦通宵
……
(全文完)
谨以此书献给奋战在脱贫攻坚一线和参与、关心国家扶贫事业的人们。
二O二O年二月初至四月中旬一稿,五月初修改完毕。
本小说已被《吕梁文学》、《石州文艺》选载
声明:人物和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