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米米茶,是忠州的旧俗。
米米茶到底为何物?这里,我给简单地介绍一下。
米米,即炒泡的糯米,可以机炒,也可以采用传统的沙煨。
炒好的泡米米既酥又脆,入口即化,用大人的话说,是个吃不饱肚子的家伙。
那时的大米极为珍贵,糯米更为珍贵。通常来说,大人舍不得炒米米给孩子作零食,只用于春节的待客。
家里来了客人时,主人当即引火烧水,拿出封存在瓦缸里的泡米米,按人数各装一碗,在菜板上切适量的蔗糖,每碗加一勺。
锅里水开,将鲜开水添入盛了泡米米的碗中,边倒边搅,使碗中的蔗糖迅速溶化。
泡米米遇上开水,如泄了气的皮球,刚才还鼓鼓囊囊的,顿时变得“没了精神”,萎靡得连个头儿都小了几分,飘在浅褐的糖水里,成为热气腾腾的米米茶。
主人拿了筷子,热情地端了米米茶上桌,招呼客人“喝口茶,打个口渴”。
“打个口渴”是我们的地方语,意为喝茶解渴。
家里的客人如果异常尊贵,只喝米米茶是难以表达隆重的,得加一个水煮蛋才行。
喝米米茶能吃上水煮蛋的,自然不是普通人,是“稀客”。
过年时,人们拜年常常结伴而行,知道自己的“大部队”非常地麻烦主人。要麻烦就麻烦主人一天吧,免得东一个、西一个地天天叨扰人。
如此一来,“大部队”的人马肯定吃不上加了水煮蛋的米米茶。没有就没有,就图人多热闹,这么多的人,哪来那么多的蛋呢?再说也不现实。
但,如果谁在谁家吃了带有煮鸡蛋的米米茶,心里自然能感受到主人的热情和重视。
随着时代的变迁,米米茶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家里来了客人时,好客的主人会煮上热气腾腾的小汤圆,浅褐的糖水里,飘散着零星儿的醪糟,再卧着一只溜光水滑的煮鸡蛋。
更有甚者,热情的主人连汤圆都不煮了,纯用鸡蛋煮成荷包蛋。浅褐的糖水里,是两只或四只扁平的荷包蛋。
“哎,这么多的鸡蛋,吃了怎么消化呢!”盛情难却,客人一边接过茶水碗,一边不好意思地客套着。
“怎么不消化呢?能消化!能消化!待会儿少吃一点饭!”好客的主人巴不得客人把荷包蛋全都吃下去。
现如今,经济再怎么低迷,人们也不缺吃喝,再不指望走人户吃大餐。家里来了客人时,连荷包蛋都不煮了,返璞归真,主人给每位客人斟上一杯清茶。
伴我长大的米米茶恍若隔世,似乎成为遥远记忆的一份子。
如今的街上,仍有挑担担吆喝卖泡米米的。孩子们不再稀罕它作为零食,只有那些拥有怀旧情结的人,会时不时地买上一袋泡米米。
那些泡米米不再用于待客喝茶,而用于自身的早餐茶或午后茶。
细细想来,我也好些年没喝到米米茶了,找机会重温一下旧时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