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月光正漫过窗棂，像极了那年你衣角扬起的风。此刻我终于敢摊开掌心，看里面蜿蜒的纹路里，还藏着怎样细密的疼痛与温柔——原来有些爱，从开始就注定要在矛盾里生长，如藤蔓缠着枯树，越挣扎越深刻。
靠近你的时候，连呼吸都成了苦役。话语总在舌尖打旋，未出口便先失了形状；目光刚触到你的眼睛，又慌忙垂落，怕藏不住的深情会溢出来，烫坏了这脆弱的平衡。那些笨拙的试探、结巴的解释、欲言又止的沉默，都是我爱得太用力的证据。所谓“理性之爱”，于我不过是块遮羞布，底下裹着的是翻涌的潮水，是想把整颗心剖给你看的冲动，是用灵魂最柔软处去触碰世界的莽撞。
我曾以为，爱就是紧紧攥住你的手。可后来才惊觉，当我的指尖陷进你皮肤，留下的不是温暖的印记，而是发红的勒痕。你看向我时眼里闪过的不适，像根细针，轻轻挑破了所有自欺的泡沫。原来真正的爱不该是枷锁，若我的靠近让你连舒展眉头都困难，即便我倾尽所有勇气紧握，也终要松开——因为比失去更残酷的，是让你在我手里失去自己。
奇怪的是，当你的背影渐次模糊在晨雾里，这份爱反而愈发清晰。我开始读懂风里的絮语，云朵的褶皱，街角老槐树新抽的嫩芽，原来都曾是你指给我看的人间烟火。如今它们依然美好，却像被施了魔法的镜面，照见的都是你的影子。我甚至怀疑，此前所见的一切光明，是否都是借你的眼眸偷来的？没有了你在旁边，连阳光都显得过于刺眼。
最痛的不是告别的那一刻。是你转身后，我忽然看清了自己的局限：我的爱像团太炽热的火，会灼伤你想守护的羽翼；我的依赖似张密不透的网，困住了你向往的天空。原来爱到深处的最高级形式，竟是成全——成全你去成为更好的自己，哪怕那个未来里不再有我的位置。
上帝造了扇窄门，我们都曾挤破头想同往。可现在才明白，有些路只能一个人走。或许这就是爱的结局：不是占有，不是束缚，而是看着你带着我从身上汲取的力量，走向更辽阔的地方。而我站在门内，把未说出口的话酿成月光，洒在你必经的路上。
夜风掀起桌上的信笺，墨迹未干处晕开一片模糊。就像我们的过往，热烈过，挣扎过，最终沉淀成心底一抹温柔的疤。往后岁月里，当我偶然抬头望见月亮，大概还会想起今晚的月光——它曾见证过一场笨拙却赤诚的爱，在窄门之外，悄然绽放又静静凋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