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碑窠石图》与《阿卡迪亚》除了使用的材质逻辑不同,其构图模式也不同:《读碑图》采用长方形和并列式,《阿卡迪亚》采用三角形和圈套式。几何形状和组合方式是图像技巧,但它提供的是为抽象的概念找到一个代言人,使观念可以量化、有了形状,从而具备了比较的可能性。
3.石碑的衍生:《读碑窠石图》的长方形和并列式
《读碑窠石图》使用天-树-石-人四个对象来指代对历史、个人、生死的理解,其材质的逻辑关系029已说明。这篇将分析构图形状和排列方式的逻辑。
李成使用长方形来构建这四组对象,其中石碑的长方形是图像的轴心,所以也可以说李成是用四种方式来传移模写石碑的方框。最大的框就是这幅画纸,既是图像的边界也是气韵的空间;其次是枯树群围成的框,占据近一半的画面;然后是石碑的方框,在图像中心;最后是骑驴人和书童组成的框,面积最小,在画面右下角,距离树和石最远。
这三个方框彼此没有交叉,从左到右并列排布,其体量依次递减,彼此的间距却依次递增。关于体量的对比,028已说明树-石-人的材质分别代表骨相、肉相、皮相,象征大规律、群体选择和个体命运。图像的体量是对抽象的社会概念赋予权重。这个方法在前文分析图像的“汉谟拉比法典”时已经说过,并以《瓦卡尔花瓶》为例说明比例如何呈现权力的等级。
而李成在这幅画里除了使用体量的比例,还使用了间距的关系。人与碑、树与碑彼此有不同的间距,这种间距在图像里起到指示作用,也是一项重要的图像工具。
《读碑窠石图》中树和石距离近,相邻不相交,只以一株枝桠呈虚抱状。人与碑距离远,他是从远处把视线投向石碑,由上扬的斗笠边缘到石碑的边框引两条辅助线,会看到读碑人的视域在空间中也构成了一个长方形,与碑的方框垂直。相遇而不相触,行者的忧思和遗世独立是以间隔的方式呈现,是间隔给予了对象间的关系实在的意义。
但是顺着视线的方框看去,石碑上却是没有任何字迹,而且由其光洁完整的表面推知并非是因后天被风蚀掉,而原本就是一块无字碑。石碑无字,行者无为,以乌有对无为,驻足相望就是对答。正如《2001太空奥德赛》里人类在太空里发现的黑石碑,什么都没有写,只因它的出现和1:4:9的比例就一次次启动智能的觉醒。这块无字碑,为什么会羁绊住行者的脚步,引生他长久的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