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晨猎
夜幕下的的知青宿舍灯火通明。歌声、笑声、乐器声在各班的房间里此起彼伏,这是知青们为元旦晚会在准备节目,全员都在争先恐后,各显神通。
宿妮和彭老师成了最中心的人物,各班都争抢着请她们去指导排练,每天下班后忙的不得闲。男知青六班排了个对口快板,说的是知青到庙岭生活的事情。形式活泼,语言逗趣,但表演的人动作拿捏不准,班长刘立清专门找来了宿妮和彭老师帮助斧正。她们来到宿舍前,在门外就听到屋里打快板的响声,两个洪亮的声音响起来:
“打竹板,听我说,知青大队故事多。军训,整队去打靶,挖沟,修路带卸车。”
“白天劳动没觉得累,晚上睡觉〈开火车〉”
“叫一声那个同志哥,什么叫睡觉〈开火车〉?”
“就是打呼噜吗!我头沾枕头就睡着,呼噜声如放鞭炮。”
“你是睡着了,别人怎么办呀?”
“揪耳朵,刮鼻子,弹脑崩,吹口哨,什么办法都用到,呼噜照打你没〈招〉刀!”
“停!”“怎么了?”“你怎么又把〈招〉说成〈刀〉了!”
“没有呀,招是刀,刀是刀呀!”
“你看你看,刀招不分吗!刀是招,招是刀…我也让你弄顺拐!”
不知谁又重复了一遍:“就是没有刀!”“呵呵呵…哈哈哈”屋子里一阵笑声响起来。
班长刘立清推开门,知青们看到了宿妮和彭老师,笑的更历害了,她们马上就融入这愉快的气氛之中。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雪,宿妮和彭老师从六班出来的时候,落雪已经湮没了脚面。雪花飘飘洒洒如鹅毛从天而降,纷纷扬扬,漫天飞舞。门外早已白雪皑皑,银装素裹,粉妆玉砌了,路灯下琼花乱坠,银光闪烁。周围的一切此时都沉浸在银白色的世界里。夜空下没有一丝的风,雪暮朦胧,惟余莽莽,天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大雪笼罩着蒼穹。
宿妮伸手想要接住雪花,落雪又似刁钻的精灵,刻意躲闪她手中的热情。她感慨的说:“好大的雪呀,洁白无瑕,真美!”彭老师说:“幸好上水线今天已竣工,真是天公知人意。”宿妮:“明天可以休息了,睡个好觉吧。”彭老师:“下班时听队长和书记说,明天要上山去狩猎,准备打点野味犒劳犒劳编导组的老师们。这么大的雪,还能去吗?”宿妮兴奋的说道:“是吗!我总想体验一下狩猎的感觉,让他们带上我。”彭老师笑了:“队长是〈独行侠〉,狩猎的时候谁都不带,你别去问了。”宿妮:“明天早上我早点来大队,他们上山的时候我在后面跟着,想来他不会撵我。嘻嘻…”彭老师也笑了:“我敢说,书记可以,队长不会带你。”宿妮满怀信心的说:“没关系,我就跟着他们。”说完她直接回了招待所。彭老师望着迎雪而去的宿妮,心想:“这个宿姐对什么都感到新奇,是记者职业的习惯,还是别有动机?真是猜不透她的心思。”然后她转身去了队部。
黎明,矿区一派寂静。宿妮早起拨开窗帘向外看去,大雪初霁,阴霾下零星的雪花还旋舞在天空里,一个冰清玉洁的世界映入眼帘。 白雪使大地银装素裹,街道操场没有一丝的痕迹。
知青大队没有早操的声响,青年们还都在休息,只是宿舍烟囱缕缕的青烟,显露着生机。宿妮起床更衣,急忙向知青大队走去。
隔窗看见队部里有模糊的人影,她想:“我来的正是时候,看来队长他们要出发了。”宿妮敲门后拉开门走了进去。办公桌前坐着宋保国,正在专心的擦着枪。宿妮忙问道:“小宋,准备好了吗?什么时间出发呀?”宋保国:“宿姐呀,出发去哪呀?”宿妮:“你擦枪干什么,不是去狩猎吗?”宋保国笑着说:“现在去狩猎,早就晚三春了,我们都回来了。”宿妮好奇的问道:“回来了,你们什么时候去的?”宋保国:“队长说黎明才是雪天狩猎的最好时机,天不亮我们就出发了。”宿妮:“有收获吗?”宋保国非常遗憾的说:“今天真是天赐良机。只可惜枪没在我的手中,一场空欢喜。”宿妮兴趣陡增,急切的说:“快点说说,遇到了什么?”宋保国:“昨天晚上大雪突降,队长看看天,说明天早上去狩猎。夜里的大雪复盖了山野一切旧痕迹,地面上只有猎物新的踪迹,可以跟踪寻物,但需早起。我再三要求,书记同意带着我去,滿双全找队长,队长没有应允,他说早上他偷偷的跟着去。今早天没亮,我来到了队部,队长和书记已经准备出发了,队长让我跟着书记一伙,去炸药库后山。说完后,他独自一人去了青石顶,我们刚要走的时候,滿双全来了。书记让他跟我们一起走,他说要去找队长,说完他沿着队长的足迹追去了。
我同书记去了炸药库后山。这场雪真是太大了,山坡上,沟壑里雪都没过半膝,树上的雪絮如棉花盛开,山野里真是别有天地。刚进沟壑不远,我们就发现了一趟狍子的足迹,足有六七只的样子,沿着沟壑向山坡上的松林走去。松林让大雪掩盖,远看像是一座雪堡矗立,狍子的踪迹在松林外分开了两路,朝着两个方向,我和书记也分开追了过去。我在雪野里跟头把式的走了五六十米,在松林的边缘发现了三只狍子,可惜枪在书记手里,我只得停下脚步,趴在一棵柞树后,朝着书记挥手。书记只注意了前方,根本就没有朝我看,我只得轻轻的喊(书记…)几声过后,书记看过来,我急切的挥挥手,让他快下来,书记会意,携枪向我靠过来…,我的喊声惊动了狍子,一只惊觉的从地上站起来,竖起耳朵向我看过来,我趴在树后一动也不敢动,紧紧的盯着狍子。紧接着,又有两只从松林里走出来,一起向四周望着。书记此时已经快到我跟前了,狍子发现了他,突然一个跳越,向山坡上窜去。书记只看到了狍子跑走的背影,转眼间狍子就没有了踪迹。我正同书记说着可惜,可惜!,从山坡上突然又窜出两只狍子,来到我前面的松林旁,我忙低声告诉书记,狍子!书记问在哪呢?我说正前方六十米。书记说没看见呀。我说在松林旁边的树丛里,哎呀完了,跑了,哎,又来一个!书记说看见了,刚要举枪,狍子一越而过,我们没抓住时机,我同书记寻踪追了一段距离,再没有看见狍子,只得扫兴而归。”宿妮:“是太可惜…。”
“滴滴…”一辆解放车响着喇叭停在了队部外,宋保国看到车厢上,满双全抱着一只狍子从车厢上跳下来,他兴奋的对宿妮说:“宿姐,队长回来了,你看满双全抱着一只狍子!”宿妮回头看着窗外,见队长斜背着步枪,把一只狍子从车厢上递下来。宿妮说:“不是一只,是两只!”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开门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