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大名和小名,你喜欢哪一个?
开学初,陈乔博就带着新学期的欣喜与期待,背着妈妈为他准备的精致男士黑书包,带着满是写完了屏东中学给他布置的作业,欢欢喜喜地进了屏东中学报道。
“哇!这个学校真是气派!就连门口还有喷泉!像是大公司的名气啊!”陈乔博声音不大不小地道。——不知为什么,陈乔博自言自语的毛病从头到尾就没有完全改正过来,按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小时候(包括现在)很少有人和他讲话,作为一个人忍受不了孤独,于是就在自己的内心里塑造一男一女两个人,然后时不时“犯病”一下,和这两个人解解闷。
只见在距离校园门口不过10米的左侧,有一个方形喷泉,喷泉还用一圈方形砖头围着,砖头上一字摆开着花叶青木,围成一圈,显得端正又不失严谨。在这方形的砖头上面,才是用大理石搭建而成的喷泉池。
这口喷泉一共有7个泉眼、3大座假山、一个用镀金撑起的半圆弧形似眼睛的钢构状物、在假山两侧种的两大可盆栽树,还带有类似松叶的尖尖 ,以及围在假山和盆栽树植底下一圈的微型喷雾器小水孔。这些泉眼一般不是每时每刻都开着,不说水循环不废水,但也要费电啊。在一般同学们上学的时候,就只开假山前面那7个小泉眼,同时顺水道飞起,又同时落下。它们喷起的水柱不过半米高,这是平常的生活;如果遇上有什么演出要在学校表演,或是从学校请人出去做演讲什么的,那就会把那只“眼睛”也开起来,水帘从上而下,宛如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再融入由底部喷出的“浪花隧道”中,主要关键是再用灯光一照,那水帘就像是真正的心灵的窗户,还可以把文字或好看的图案映衬在上面,别提有多好的观影效果啦。那再如果是欢迎外校老师或是校长来参观学校,那么就会把微型喷水孔打开,那水汽余音绕梁似的一阵一阵、永不停歇,直到你把它关掉,他都环绕在假山的周围,把假山连同假山上的小亭都装扮得宛若仙境。今天为了欢迎新初一生的的到来,特地把所有的喷泉都打开,表示热烈庆祝。
屏东中学有两个操场:不仅有篮球场和足球场、游泳馆,甚至还有负一楼的地下体育室——健身房,主要练身体机能和乒乓球,那里有一些专门的仪器设备。在下课的时候,初一生们在一楼比较方便,他们会不约而同地结伴或独自,去操场上晒太阳。那么对于一个没有电梯、身在5楼、又要背功课临考的初三学生来说,他们就没这么幸运了。
屏东中学还有4栋大楼、一个地下停车场、后长廊以及景台。三栋大楼不用说,从喷泉后面向南排列的,依次是:初中致远楼和行政平远楼(中间四楼用廊桥连接初中楼)、高中弘远楼、实验修院楼,在高中楼和实验楼的每一层有一侧是连接起来的,形成一个半包围式的中央场地,这里面隔着一个小花园。在这里面有矮小甚至到中等的树木;有小草和花朵丛丛;也有小池塘做装饰点缀。在小池塘的上面还有鹅卵石制作的小桥,小桥的另一头通向几级的阶梯,在阶梯的上面就是阅读广场,上面同样也有花丛、花坛、以及针状树叶做点缀,甚至还有可供一人独享艳阳高照时刻的私人阅读“小岗亭”,广场的前部分,就是从鹅卵石小桥刚走进来的时候,在草丛里隐隐绰绰地可以看见一个用石碑竖起来的牌子,上面用红笔的字刻着一个大大的“德”;在广场的尽头通向道德讲堂的后门。道德讲堂是用来开晨会的重要直播多功能厅,而连接实验楼和高中楼的部分,被作为是屏东中学的“心脏”。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那里有电房、水房、火房、心灵驿站、电教组和阶梯教室等老师(或外校老师)、学生上课与听课的直播或办公场所。如果花一节下课的时间站在一楼,静静地听25分钟,还可以听到机器风扇旋转的“呜呜”声和电流通讯设备的“嗡嗡”声,还可以看到机房所在的走廊楼道里的微弱灯光,有的蓝莹莹、有的紫森森,把楼道里的鹅卵石呀,监控机房门前的牌子啊,电房外面的温度湿度报警器啊什么什么的照得模样鬼怪又吓人,仿佛是从危险的地狱里钻出来的一样。下课时,离阅读广场、广场以上4楼高的地理园的年段同学们,就可以到那里去观赏、游玩、嬉戏,还可以看看以前地动仪的工作原理以及地球自转与公转带来的变化及原因等。至于初中和高中楼,自然不用讲,用来盛放初中生与高中生的教学楼嘛。
前面说过喷泉。在喷泉与后面初中楼和前面高中楼的下面围楼一圈,和喷泉相隔不到20步远,还有一个是在校门,分别有一个大花坛,里面种着杜鹃花、花叶青木和红叶檵木等一些小植物,在这些小植物当中还会有一个鹤立鸡群的高树,高度可达到6层楼的高度。在每个花圃的前面,那里的植物总也不种,留一块贫瘠的黄土地在那边,目的是好工维护的人员进出。从校门到初中楼,在到高中楼先是靠近校门那一侧的门,再到靠近操场那一侧的门,下面的小花圃上,分别用石头砌起一个小碑,每块碑上只用红笔写两个字。校园和初中楼的分别是“崇德”和“尚美”;那么在另一侧的高中楼,同样是校门“乐学”,操场“笃行”,四样基本品德就都齐全了。
现在再来说说行政楼。这栋楼可非同一般。那是用来办事、校长办公基地、开处分或红黄牌等的行为“德育处”,还有扫描以及出题试卷的考务室等等,是屏东中学的重要办事机关。同样,在初中楼和行政楼的后面,还有后长廊,作为教师通道、地库入口和停电动车棚,供老师使用;在行政楼二楼德育处的窗玻璃打开一看,就可以看到普通的高假山次要喷水池和一些单双杠,供初一小孩子们玩耍或必要时的体育考试之用武之地。同样,在那边也有三架乒乓球桌,下课给一些舍近求远的孩子们练手,不过要靠抢。
在这样一个屏东中学里学习,学业随年级升高而加难似乎并不能带给陈乔博什么影响,只是他和别的很注重学习、很把面子放在学习中的人不一样,换了个眼光看待它罢了。
9月的天气真是秋高气爽,几乎天天都稳定在万里无云而又“泼辣”的热气之中。小学的同学毕竟在一起生活玩耍学习了那么长的时间,一时半会儿是没那么快适应被分在不同班的陌生同学相处的中学环境的。这不,你看下课时,新班级的同学就仿佛犯人越狱了一般,一个个都兴高采烈、鱼贯地涌出教室,找到原来的小学同学,还像往常一样亲热,聚在一起交流。陈乔博还能看见黄浩荡和田晓楠一起像父亲对孩子似的正在交代着什么。
但是陈乔博一般不会主动地上前去与别人交流,一般别人也不会在没事时主动找他谈论某些东西。陈乔博在下课时通常是一个人独自走到大小操场上散步、晒太阳、或是想想最近有什么校园新发现,再或者是进来该如何在这个不太喜欢的分班里生活下去,不要遭到太多的歧视和排挤、最近有什么说不得的“勾当”要办。他喜欢这样的一个人,慢吞吞地在操场上踱步,他觉得这才是静心享受阳光、活出了生活的真正质感。他觉得这样很舒坦。陈乔博是一个“乐观”过头的一个人。比如:在自己捣乱引起对别人的不好、别人生气,他就说:“反正我自己也不好嘛”之类的话;在学习成绩遇到“滑铁卢”的时候,他说:“没事,正好绕开所有的正确答案,起码还得所有的题要都会做,然后都填错,这也不容易啊!”;再就要例如现在的场景:好好的正在操场上走着,忽然看到初一或初二初三的伙伴们有男有女、三三两两地肩并肩,有的夸张一点还勾肩搭背的也有,这样走着在一块儿,陈乔博看到了却也并不会觉得很反胃。就这样,陈乔博就利用每次上午第一节下课和下午第三节下课的大课间时间,沿着操场走;再沿着教学楼转,终于把屏东中学给参观了一个遍,宛如外行领导人强行入校一般,既霸道又无理,还差一点被校长认为是串班串段。但陈乔博还算是把校园里的犄角旮旯都搜寻了一个遍,现在算得上是对地形区了如指掌了。如果拿八年级要背的中国地理地形区来讲的话,屏东中学的地点可要比那些山脉河流啊多得不知道有多少,地理老师一定会表扬他的。这也就是前面说到的屏东中学的那个样子。
上课铃一响,同学们就该回到各自的教室,去准备自己念书的课前用品什么的了。屏东中学的上课铃有这样的特点:在正式上课前3分钟,都有一个“前三分钟”的预备铃,告诉同学们三分钟后即将上课;而正式铃呢?那就是没有语音说话,只有铃声了,因为反正大家都知道这下是已经上课。但是现在和小学不同,现在,同学们的所在地是在对于他们来说崭新的屏东中学,而不是早已习惯的鼓楼实验小学,所以对这种新铃声还不太适应。现在大多数同学们还在回味着刚才对小学生活回忆讲述的乐趣里与现在“父子”俩事情的“交代”里,下意识地还没有反应过来。陈乔博同样也不例外。他只觉得在新的校园内的一切景物都是气派的、青春飞扬的,都是清鲜的、欣喜的。只有过了好一会儿,初一年段的同学们发现自己讲话的声音显得比较大了、对方能轻而易举地听见了,再抬头环顾四周,发现一些高年级服装的学生正在不约而同地往教学楼走,像是应付一场怎样的约会,这才猛然意识到:刚才好像的确是有某种很规范的普通话响过,声音很清晰,全校人都听得见但又不觉得会太响。这才想起上课时间到了,抬起手腕一看表:哇靠!只有还剩下1分钟就正式上课了,小测的单词还没背!赶紧收腹打圆场,谁该回哪班的回各班。
虽是上课了,但是只要一小测完,觉得准备的东西已经大派用场、痛苦已经熬过去了,可以稍作休息了,听课倒没那么重要,只要不讲话,大概就不会被老师发现吧。于是就向着四面拉开的窗帘向窗外望。陈乔博发现,只要把四面的窗户一拉开,秋日的阳光就会透射进窗户,可以看到光线的一束束,投在黑板上、多媒体屏幕上,还可以照进教室后面书橱里的几本上一届学生为带走的文学名著上,显得很有阳光的质感,就连挂在教室前黑板上面白墙的时钟都熠熠生辉。“若要把教室比作滚滚向前轰鸣的列车的话,那一定是刚钻出山洞,乘客们享受着久违富而喜悦的太阳光,列车此时就四面通透,忽然又‘呼’的一声,列车窗户通体晶莹剔透,那是正在大平原上奔波啊。”陈乔博想。也多亏他真会比喻,一个上课的时间就能想到这么多,他认为现在这样明亮的教室和白天奔忙的列车别无两样。上课的老师似乎都没发现教室里有一个男生头向窗外、两眼发痴、手捶桌下、垂诞欲滴的样子,依旧一如既往地正常上课。
也该收心了,已经拖了5分钟了,陈乔博这才意犹未尽地回转头,向黑板,听课。一看有半版黑板的内容没记,赶紧抓起笔,埋头苦干。那节课的笔记也真是多,陈乔博一直记到了下课之后5分钟才将上课的内容梳理完整。就是这样周而复始、始而复终;有时陈乔博他自己也觉得不妥了,就认真专注地听一节课、全神贯注地记笔记,不出所料,下课后三分钟,把笔记记完。但是他还似乎不满意,只觉得他自己的速度怎么比别人慢了,不如小学从前了。要知道,在以前小学,陈乔博是第一个叫记完的,速度比别人快不知道多少。
第四节课下课了,午托班的同学来到初一九班,陈乔博正在补上课没记完的笔记,和午托班的同学碰了个正头,允诺他在等两分钟,才慌慌张张地收书包走人。有时陈乔博他自己也会考虑考虑这个问题,但是往往被倦意所困扰或是被新到之事给打断,比如说回家,让给午托班的同学排座位。
中午放学回家就需要步行。回家的路还是相同,只是方向不同了。方向不同,给他的感受也就大不相同,特别是在这崭新的学期,崭新的路线,就会有完全不一样的体会。面对秋高气爽的天空,无半丝云彩,却又不显得特别热。他怀着兴奋和开心的心情往家走。
在陈乔博认为,只要上了初一,进入到了屏东中学,不再是鼓楼实验小学的学生了,文化学习有所改变,陈乔博的思想就有所改变,接受不了以前还像小孩子的称呼了。外表看他还喜欢跪地板滚透明胶带,像是还没长大,还在念幼儿园的样子,是他们中的鹤立鸡群,但是又不喜欢别人叫他“小朋友”,真是奇怪。“这是孩子发育中的不发育啊,为什么心志和外表就这么不同呢?好复杂。”妈妈咕哝说。但是想归想,说归说,大人们已经适应了以前对陈乔博的称呼,而且叫得很欢,并不想改过来;特别是妈妈在陈乔博小时候喜欢带着他去上班,办公室的姐姐叔叔阿姨都只知道他的小名“匪匪”,连他的大名都不知道,过了好几年,例如现在陈乔博都上初一了,一次生日妈妈还带他去办公室,说是什么最近做活动,有生日的小孩带过来,有奖品。“只能是小孩哟!”妈妈对陈乔博说。“可我现在不是小孩!”陈乔博叫。“什么!你就是小朋友,还叫‘匪匪’,就是没长大,哼哼。”妈妈还是这么倔强地回应。最后两个字,像是在针对陈乔博,也像是在针对她自己,不知是真的不愿意还是还有夹杂着一些态度的不满而发表的意见。陈乔博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是跟着去了。后来到了妈妈的办公室,她的同事犹如哥罗布发现新大陆一样对着陈乔博看了又看,就差一点没有亲上去了,还一个劲“匪匪、匪匪”地叫。忽然,坐在妈妈对面的小朱阿姨问:“哎哟,匪匪!你现在长这么高啦?时间过得好快哟,你看一眨眼就上初一了,现在有多高啦?再继续打针,快跟妈妈一样高了!”“她什么都知道,我日常的表现妈妈都会跟她讲,闲暇的时候。打针也说了,可见我妈妈就是一个多话婆。”陈乔博愤愤不平地想。关键还不是在于这个,是她叫“匪匪”的幼稚、不习惯;拿打生长激素针来侮辱陈乔博脑垂体分泌不足的样子和与1米5的妈妈作比较让他的心里很反胃。虽然是真实,但是陈乔博不知怎么的,在这段时间内对这些感触都这么敏感。
此刻,中午到来,午饭正当时。“匪匪,过来吃饭喽!”他们家请的卫生与做饭的阿姨这时亲切地叫道,还有半锅菜在手里握着,像是最后一盘,正准备倒进面前已经摆好的碟子里。那个叫“匪匪”的人没有理睬,只是无头苍蝇地巡逻,神情飘游不定,正好挪到餐桌那里。陈乔博觉得,对于这种不太合适的称呼,不理睬才是最好的回避方式。
终于,陈乔博还是觉得以攻为守比较妙,可能也是小孩子比较活泼,什么都喜欢往外说、什么事都藏不住的缘故吧,他最终还是发了话:“为什么你们总是这样叫我?‘匪匪’,感觉饿好幼稚哦!”阿姨忽然间也就觉得奇怪,“难道你不叫‘匪匪’吗?”恰巧这时,妈妈回来了,阿姨的这句话给她听到了。妈妈也觉得奇怪,先是一愣,随即就和阿姨哈哈大笑起来。但是陈乔博面对这样的‘嘲笑’心里就感觉很不自在。
然后他就听到了一种权威性的回答,令他毛骨悚然:“你小时候待在妈妈的肚子里,大家都说你是女生,结果一生出来才发现是个小弟弟,其实当时就已经给你在肚子里起好了小名,就叫匪匪,可是这明显适合女生,后来,我妈就想:‘非、肥、匪、废’,‘匪’比较好,于是就决定:叫‘匪匪’”。
陈乔博听妈妈这么一讲,才知道自己小名的由来,于是就死命想,想他的小名和长相有什么关系,陈乔博喜欢以图像给他的第一感受来命名。比如,看到丰田的汽车车标,在他还不知道那个叫“丰田”的时候,他是这么叫:“最后”,第一个第三声,第二个第一声;再比如看一个人的长相,国字脸,应该姓张,结果问上去姓李,等等。但此刻,他想着想着,觉得“匪匪”的样子和他小时候笑起来捣蛋的样子别无两样。这就感觉更幼稚了,不行,陈乔博不能接受。他不管什么由来不由来,直接说到:“所以一直就这么叫下去,不改了是吗?”说话里还带有一些委屈的不服气音。
“干嘛要改?这不挺亲切的吗?正好也适合你,经常捣蛋。”妈妈像是不忘从前,挖苦地说。陈乔博如今上初一了,他也不想像从前那样捣蛋了,只是父母们还未察觉。“因为在他们觉得,人在无论何时捣蛋都是不正常的,不捣蛋才是正常,没有什么天性不天性之分。而且捣蛋还要受批评教育,不捣蛋则不批评不表扬。”陈乔博是这么想父母的。
但是做归做,称呼是不能再改的了。陈乔博是独生子,婴儿时就被她单位的同事抱来抱去,他们也就懂得这一个名字:“匪匪”。这当然也不能怪妈,更不能怪同事,毕竟他们是更习惯了的。到现在这么大的孩子再见到时,也还是这样叫,有的甚至变成了“土匪”,弄得那些爱国篇的诗文读起来是那么的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