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魁输掉了650两银子,两口子更是下定决心要快点搬去山东,断了赌钱的念想。他们夫妇在房内争吵不休,姜氏在后院隐约听到一些,便让欧阳氏去打探消息。欧阳氏听到的都是朱文魁两口子为了钱吵架的怨怼之言,正要离去,忽然听到他们在说要除掉二主母的事情。
朱文魁说:“现在回想起来,今天是被张四胖勾了去,才害我失了650两银子。”
殷氏问道:“我还没问你,今天来家里要账的赌徒是谁?”
朱文魁说:“是个山东人,姓乔,长得五大三粗的,还挺有钱。“
殷氏问:“既然是山东的,他来我们这里做什么?“
朱文魁说:“据说他是来娶妾来着。”
殷氏一下就来精神了,说:“这是真的吗?”
朱文魁说:“我听张四胖说的。”
殷氏说:“大事成了!”
朱文魁还没反应过来,直问道:“什么大事?”
殷氏说:“看你处理你兄弟的事情倒是灵活,怎么到家里就犯傻了。这姓乔的若真的是来取妾,那不是正好把二相公家的给他吗?我们要的也不多,让他把头先赢的650两给我们就行。”
“到时候你把他带过来,藏在书房里,我把二相公家的引出来,你们透过窗户看,以二相公家的姿色,想必他是能相中的。”
“相中了就跟他定好日子,那两天你就去张四胖家赌坊呆着。让姓乔的最好趁半夜或者天不亮,预备一顶轿子,把人抢到轿子里抬走,等生米煮成了熟饭,还有什么可说的?”
殷氏一口气说了自己的计划和打算。
朱文魁说:“万一姜氏喊起来怎么办?还有段诚家的,若是不依,闹到村子里的人都知道,说闲话怎么办?”
殷氏说:“我让你去张四胖家就是这个意思,你去张家,假装不知道这事。况且大半夜的都在睡觉,估计没几个人会注意这事。”
“那天我去找姜氏喝酒,把她灌醉,你让姓乔的动作快一点。”
朱文魁说:“要是段诚的女人找麻烦,找我们要人怎么办?”
殷氏说:“她肯定会来找事的,你到时候一纸诉讼状告到官府,就说弟媳被人抢走了,至于被谁抢走了,你也不知道,料定官府也不会大海捞针的去找。时间一长就成无头公案了。”
朱文魁听了,拍手称赞,直夸女人计谋奇巧,考虑周到。
欧阳氏听到这些,浑身冷汗,内心直骂这两个没有良心的狗男女。走回房后,一五一十的把这些告诉姜氏,姜氏听了吓得瘫软倒地,不由得泪流满面。
欧阳氏安慰道:“别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请你喝酒那天就是抢亲之时,到时候你先应承着,我想办法把你的酒换掉。”
姜氏说:“万一被她看出来了怎么办?这样就没办法了。”
欧阳氏说:“不怕,一旦他强娶,我就去村里把所有事情都捅出来,让他们没脸做人。”
姜氏说:“那就依你,只一条,我随身带着钢刀,实在没办法 ,我就一死了之。”
第二天,朱文魁就去袁鬼厮的店子里找乔武举,两人聊起了娶妾的事情,乔武举说看了几天,都没看到一个中意的。
朱文魁就向他推荐了自己的弟媳,说自己弟媳是县里排得上名的美人,弟弟死了弟媳妇还在守孝中,他可以做主嫁出去。
得知乔武举喜欢小脚,朱文魁就来劲了,跟乔武举描述他女人的三寸金莲:粗而短,软若无骨,脚背骨头凸起,称之为鹅头,远看好看,捏在手里肉乎乎。并且说弟媳的脚比自己女人的脚还要好。
乔武举听的高兴,直接把650两银子给了朱文魁,并问他怎样才能娶到他的弟媳,朱文魁就把殷氏的计划和盘托出。
乔武举一听,高兴地说:“若说抢,这可不就是我的本行吗?”
他们商量好时间,朱文魁揣着银子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到了约定的时日,朱文魁嘱咐李必寿不许拦阻抢亲的人,交代好了就去张四胖家了。
殷氏拿着一大壶酒,一捧盒吃食到姜氏的房间,说要跟弟妹喝一杯。姜氏早已明白,今日就是抢亲的日子,内心有点害怕。欧阳氏则提议叫上李必寿的妻子一起,四个女人一起喝酒,也热闹一些。
殷氏很高兴,想着马上就能打发了姜氏还能拿到一笔钱,便说:“大家一起吃酒更好,只是酒少了,还得添上一壶。”
欧阳氏说:“我去拿。”
不一会儿,欧阳氏与李必寿的女人说说笑笑地拿着两壶酒回来。
姜氏跟殷氏说:“我酒量素来浅,承蒙大嫂抬爱,今晚是一定要陪大嫂的,只是我只能用小杯喝,不比大嫂海量,用茶杯。”
殷氏素来知道姜氏酒量不行,估计这七八小杯就会醉,于是十分豪气的说:“你用小杯,我用茶杯。”
欧阳氏趁机起哄,跟李必寿的女人说:“大主母的酒你斟,二主母的酒我斟,你我各守一壶,不许乱用,也不能斟浅了。”
四个女人坐下喝酒,大约十杯酒下肚,李必寿的女人已经醉倒,歪在一边。殷氏也喝得眼睛昏花、满脸通红。
欧阳氏则趁乱起哄劝酒。
姜氏一直佯装喝醉。
原来欧阳氏手里拿的是一壶茶,姜氏和她一直没醉。见殷氏醉了,她拿起酒壶往殷氏嘴里又灌了一些,殷氏彻底醉倒。
欧阳氏带着姜氏迅速跑到殷氏房间,用炭锤锤开柜子上的锁,将银子取出。姜氏力气小,只拿了150两。欧阳氏力气大,带了七封银两。
回到后屋,她们换上了预先准备好的男装,一个装作秀才,一个装作家仆,一路向西北去了。
乔武举一听到有小脚绝色美人,急不可耐的就要去抢亲,人都没有去看,又怕出意外,就联系自己在山东的兄弟速速赶来,一下子来了六七十人,一半在村口埋伏,其余的抬着轿子随着他浩浩荡荡的去朱家抢亲。
李必寿看到来人立刻把门大开,众贼人进来,不由分说地把李必寿绑了,并且在他嘴里塞了麻绳防止他乱叫。
处理好了李必寿,众贼人便把大门关紧,点起火把,四处找人。
众贼人在内屋看到炕上已经醉倒的殷氏,见她面容姣好,乔武举就确定这是自己要抢的女人,命小弟们把她抱进轿子里,然后号召小弟们到各个房间,撬开所有的箱子,洗劫一空,扬长而去。
天微微亮,朱文魁借了个灯笼回家,看到家里门户大开,心里还埋怨李必寿犯懒,人被抢走了也不知道把门关好。走到院子里,他看到被绑着的李必寿,便觉得事情有异,急忙赶往内室,发现房间里被翻得乱糟糟的,箱子里的钱财被洗劫一空,李必寿的女人坐在地上哇哇哭,他马上问她大主母在哪里,李必寿的女人说大主母被贼人带走了。
“那二主母呢?”
“我没看到二主母,我醒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两位主母都不见了。”
朱文魁心里一慌,好像被一桶冷水从到浇到脚。懊悔不已,一头撞大门,碰得鲜血直流,李必寿的女人见此情形,又哭又喊,门口经过的群众听到这样的动静,都涌进朱家,七手八脚的把李必寿放下来。
一夜之间,天上地下,朱文魁没办法,只能一张诉状告去官府,他的诉状称:山东的一个姓乔的武举明火打劫他家的银钱衣物,并抢走了他的嫡妻、弟媳和仆妇等。县官见事情重大,一边上报,一边把赌场及店家一众人都拿去审讯。
朱文魁自此家财散尽,老婆失踪。
果然恶人必有恶人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