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如山,撑起儿女的天
我小时候,父亲平时很少在家,基本都在工作队做事。上高中前,我和父亲的沟通是很少的,在我印象中,父亲就是每日昏黄油灯下的背影,是早晨起床被窝里的一丝热气,是每个学期送米送柴(那时农村的学校每学期是要交米和交柴火到学校的)到学校的佝偻的身影。
父亲人极聪明,虽然他总是说他只读了两年半书,但我总是不相信,因为他认识的字最少相当于一个初中生了。父亲在工作队时是砌匠,也就是盖房子的,他的手艺在当时是一流的,他能自己设计,自己画图纸,我只记得小时候,十里八村的房子大多是父亲带着人盖的。他的手工极好,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他看一眼,就能将它做出来。至今家里院子还保留着他给曾孙女做的竹秋千,极精致。
父亲正直,为人公正,说的话能以理服人,村里人都很敬重父亲,不管谁家里的红白喜事,都请父亲帮忙主持张罗,父亲都会条理清楚的将事情安排好。谁家里有评不了的理,也都喜欢找父亲来调和。家族里的大小事情他都极操心,祠堂里少了几片瓦,家族族谱续订,每年清明节祭祀,他都要一个个关心办好。
作为儿女,我要感谢父亲,如果没有他的远见,就不会有我今天安逸的生活。八九十年代的农村,还不是很开明,有很多人家里是不给女孩子读太多书的,有的读到初中,有的读到小学就不读了,而我家,甚至在我高考不理想时,还坚持让我复读直到考上理想的大学。父亲一直说,女孩男孩都一样,都要多读书,才能有出息。
我真正和父亲交流多起来,是在我上大学那时。我第一次上大学报到,从没出过远门的父亲坚持要送我去那个远在两千公里外的城市上学。那一次,在车上,是我们父女俩说话最多的时候,父亲和我讲了很多我们家族的事情,爷爷的事情,他年轻时的事情。那时,我对父亲才有了一个全面的了解。我们一路坐汽车、转火车,历经三十多个小时才到达。到学校后,同乡的学长将父亲安排在他们宿舍一个空铺位住下,父亲住了两天坚持要回去,临走,他对我说,“以后靠你自己了。”望着父亲年迈的身影慢慢消逝在视野中,我的鼻子酸酸的。
父亲对我的生活一直是开明的,在我经历工作、辞掉工作远走广东、结婚,父亲都没有给我任何干涉,只要是我决定的,他都给予默默的支持。在我有了自己的女儿之后,我经常反思,我能否做到象父亲待我一样对待我的孩子,毫不干涉她的生活,我回答自己做不到时,我就越发佩服父亲。
父亲对我的爱又是细致的。我生女儿怀孕期间,父亲顾不上气候的不适应,来广东照顾我6个多月一直到女儿出生,我印象中,父亲以前在家可是从来没有做过饭的,来广东后,他学习各种烹饪方法,每天大清早就起床做饭、榨豆浆,等我起床后就能吃到美味的早餐,还能再带满满一杯新鲜的豆浆到办公室慢慢喝,我一直认为女儿现在身高长得高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怀孕时喝的豆浆多。每年过年回家要走时,都是父亲整理好一切,鸡蛋用纸一个个包好,再一层层装在箱子里,腊鱼腊肉将骨头剁好再装在袋子里,干菜用袋子一个个包好……父亲做的永远都是细致放心的。
到晚年时,母亲因冠心病、老年痴呆,丧失了生活自理能力,是父亲每天照顾母亲的起居生活,帮忙找衣服、穿衣服、吃药,照顾了十几年,就连父亲生病住院,心里放心不下的还是家里的母亲,因此,只要能熬住,他一般是不愿住院的。我在广东买了新的大房子后,很想接父母过来住下,但是母亲常年身体不好,又晕车,怕路上有个三长两短,不敢冒险接她来,想接父亲来住下,父亲心里是想来的,但又放心不下母亲,因此,一直到父亲去世,都没能到我新家看一眼。父亲常常说,当时母亲不顾一切嫁给他,现在是他还给她的,两个人一起风风雨雨走过了64年,着实不易。父亲重病弥留之际,久久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眼睛也不愿闭上,我知道,父亲是放心不下母亲,一向坚强的父亲,没想到自己还是走在了母亲的前面。
回想父亲的一生,虽然没有轰轰烈烈,但我认为,他活出了自己生活的风采,他的一生是值得我们做儿女永远骄傲的。能作为他的儿女,更是值得骄傲,愿来世再做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