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你们都是官家子弟有权有钱,可要是比起这两样,本王比你们更有资格说话,一个两个连站都站不稳,不过是晒了会儿太阳,就像被冰霜打了的烂菜!”
她用了本王,彰显自己的地位。
“晒了会儿太阳?”士兵冷笑着,今儿这太阳可大了,换平常他肯定躲在屋里吃冰茶呢。“晒太阳会晒死人的好不好。”
“那你死了吗?”
“那也有人晕倒了!”士兵噎了一句,左思右想,脑袋一灵光——他刚刚可是看到很多人都晒晕了。
“文弱公子倒是挺多,传本王的令,送刚刚晕了的公子们回家,赏三月月俸,给他好好养着。”
“他们又无病,何须回家?”又是引起一阵喧哗,一百多号人你一句我一句的。
回家,意味着永远回不了陈岐军。
这下可好了,众人嚷嚷,又不敢上前在薄瑟面前说,只能低着头嘀嘀咕咕。
“当然是公子病。”顾桑琛出声,薄瑟给他一个大拇指,没想到,顾桑琛这么会说话!
“李将军若是稀罕那些个文弱公子,可一同领了月俸去陪着。”见李将军想张口求情,薄瑟的御赐金牌就横在他的面前,“李将军劳苦,可领半年。”
“属下知错。”一见令牌,再强硬的李将军也得弯腰。
薄瑟并不是鸡毛当令箭,除了薄渊的令牌,她有得是真功夫让他们闭嘴,可需要改治的军队太多,她的大招得留到后手。
“啊对了,背后议论诋毁皇族乃大罪,本王念及你们首犯,就每人罚五个月月俸好了。”
背后议论诋毁皇族乃大罪,要罚五个月月俸?他们怎么没听说过!
“王爷,我大概数了一下,少说有一百十五人。”顾桑琛说第二句话,看着他万年不变的冰山脸,薄瑟差点憋不住给他高喝,那么腹黑!
那些嘀咕的将士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五个月月俸?虽说家中不缺这月俸,可好不容易进了陈岐军,不贴补家用,还伸手向家里要钱,他们哪里来的脸?
不得被家里人唾沫星子淹死?
“罚金就交到户部……不对,本王听说陈岐军内有户部尚书的孩子,就请他代收,清点完后交给他爹。”
被点名的户部尚书庶子宁啟舒了口气,幸好他刚刚没把心中的不耐烦说出口,要不然他怎么有脸去收钱。
“好了,陈岐军还得多多训练才是,本王请了禁军统领广平来,此后三个月,他都会监督你们,希望三个月后,陈岐军能给肃慎一个满意的答卷。”
禁军统领广平?
那可是从阎罗殿杀出来的将军!
“不过广平将军家中有事,今儿就还是李将军带着训练,本王就先走了,这天怪热的。”
薄瑟小脸上已经上了粉云,看上去粉嘟嘟的,一点也不像能讲出震慑话语的王爷,她不敢再待,再过会儿红晕现了,那陈岐军不得把她笑死?
至于广平今日家中有事未能前来,派人禀告薄瑟的时候,薄瑟大笑,家中有事?不过是广平夫人狮吼而已。
薄瑟依旧扇着她的扇子,顾桑琛在一边,手臂上也能微微感受到凉气,他看上去很享受薄瑟给他打扇。
拐了个弯,四下无人,顾桑琛拽住薄瑟的手停下不肯走,他憋了半晌,“王爷何须离他们那么近,您就确保这军营里没有内应吗?”
“啊?”薄瑟愣了,连打扇都停了,怪不得顾桑琛那么激动,仔细一反应还真是她大意了。
顾桑琛摇头,庆幸自己能陪在她身边,“我们去吃饭吧,说了一早上也饿了。”
“好,带你去吃好吃的。”顾桑琛笑得温柔,他从不逼迫薄瑟做她不想做的事,像现在薄瑟岔开话题,那他只会跟着她岔开的话题走。
两人去吃了早饭,又去河道边喝了壶茶才送薄瑟回了王爷府。
薄瑟躺在忧锦楼院中的树杈上,蘸了墨汁的狼毫挥洒在笏板上,字迹龙飞凤舞,一点也不像个女子写出来的。
“王爷,您这是写什么呢?”钥雾也跟着她上树,坐在另一个树杈上,给她递了墨汁。
“在写明天上朝要讲的内容。”她这记性可坏了,若是不动笔给它记下来,不消半日她可以忘得干干净净。
“王爷明日要去上朝?”钥雾惊呆,这肃慎人人都知十七王爷潇洒,从不早朝。这怎么忽然开窍了?
“恩,记得叫我。”薄瑟随口应着。
可这笏板上的内容还没写完,薄瑟就被黛逍楼派来的小厮给请走了。
薄瑟是在午夜一时才回到王府的,一进忧锦楼,她连靴子都没脱倒头就睡。
第二日早朝,薄瑟又迟到了,她来的时候皇帝正在问南方的水涝。
众目睽睽下穿着黑色朝服的她随手握着笏板,发髻上的链子叮叮作响。“参见皇上。”
“起来吧。”薄渊表示习惯,让她入列,让钦差接着说。
钦差黎大人是清官,他讲南方水涝的时候那叫一个痛心疾首,最终就停在没钱两字上:“皇上,难民太多,南太守府已经放粮,可依旧是杯水车薪啊!”
“皇上,臣有本启奏。”户部尚书挺着腰杆,大步往外一迈,他默默讲了儿子宁啟给他说的十七王爷收拾陈岐军那帮重臣之子的大事。
朝堂上有人幸灾乐祸,也有人面子挂不住冷着张老脸。
“皇上,臣已经盘点了,共七千八百两。”
“好,从国库中抽调,凑齐八千两由黎卿带去南方赈灾。”薄渊是止不住的笑,把脸转向薄瑟,淡淡的夸了句:“十七做得好。”
皇帝只是赞赏十七王爷做得好,那些被踢出陈岐军的连提都没提,想要求情的大人也不好意思开口,只能怪自己儿子没用。
黎大人自然高兴,接旨的时候还不忘感谢那些出钱的大人们。
“皇上,臣有本启奏,”胡子花白,此人是已七十高龄的太傅大人,“后宫四妃还差一位,可曼罗即将入境,皇上该早做打算。”
言外之意,就是众大臣也不希望曼罗国的公主位高权重。
“朕已有人选,乃朕在北周十二国老师的遗珠,叫慕念珺。”薄渊哪会不懂?他早把心思打到慕念珺身上了。
薄瑟瞌睡醒了大半,皇兄刚刚说的人是叫念珺?
“恭喜皇上喜纳熹妃。”
后宫四妃名号固定,已有德、贤、淑三妃,剩下的名号只有熹字。在太傅的带领下,众臣恭贺皇帝。
薄瑟起得太早,又碍于皇帝在上,昏昏欲睡的听了约一时辰的早朝,小林公公终于宣了退朝。
众人纷纷跪拜后退朝,薄虔第一时间到薄瑟面前,让她趴到自己背上。
今早钥晟来报,黛逍楼的祝肆公子被人抢了,十七王爷急匆匆赶去,照顾他到午夜一时才回府。
顾桑琛跟着顾父,脚步故意慢悠悠的等着薄虔和薄瑟,薄虔见样,微微偏过头,“顾桑琛在前面等着你。”
回予薄虔的是薄瑟轻轻的呼声,人早睡熟了。
“王爷,津洲出事了。”钥柠是薄虔的心腹,自是持有进出宫令牌,他此时走得急躁,也没注意到薄虔背上的薄瑟,待耳语时才发现,赶紧弯腰避了一避。“津洲的眼睛好像瞎了。”
薄虔面色不变,微微点头,扫了一圈后迈步走去。
顾桑琛到了面前,钥柠在这儿定是有大事,可薄瑟睡得香甜,怕是脱不开身去,“摄政王,臣替您送十七王爷回去。”
“就不劳烦顾公子,让四弟送便可。”说罢薄虔便越开他,找四王薄睦去,留下顾桑琛愣在原地,顾父轻叹,把他拉回来。
顾桑琛默默想了,了然一笑,薄瑟虽为王爷但也是女子,未出阁女子可与他交好已算不错,若是睡着了再让他搂了抱了就过分了。
四王爷薄睦平常皆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只与六王薄衍有少许来往,更别提与女子接触,听了要把睡着的薄瑟送回去,连接过薄瑟都有些怵。
薄瑟倒也没管是谁,只知她熟悉的味道淡了去,可是困得很,就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过去。
薄睦一个激灵,险些没把她丢出去。
站在一旁的薄衍忍不住笑出声来,“你激灵什么?别看这小丫头在外传的风言风语的,再怎样也是你我的妹妹。”
听完,薄睦咬牙点头,“你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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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平将军等等,”薄虔喊停前面疾步的广平,“将军随我去趟津洲吧。”
陈岐军的公子爷们听了昨日薄瑟的话,纷纷写信给家中,求家中给广平将军多些好处,好让他们能舒服些。这一堆信从陈岐军中出来可不得了了,广平将军府的门槛都被踏破了,将军府清廉不收那好处,又支出一大笔修门槛的钱,惹得广平夫人恼怒,罚他去书房睡。
他还在想怎么面对陈岐军呢,薄虔倒是给了他条好去处,“是。”
薄虔走了两步,忽的想起个事,“钥柠,去告诉高垣,从今日起,让他去陈岐军练兵。”
钥柠领命退下,心下为陈岐军捏了把汗,都说广平将军是从阎罗殿出来的,可在他心中,掌管暗卫营的高垣才是要了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