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墨渊驰书,祭天失败,射藐山出事了!
曾经天地一锅乱炖,神魔大战,鬼族尽出,妖灵祸乱人间。人类的寿命很短,只有十几岁。诞生于东方华沼的英雄打下这天地,制定了律法。让各神、魔、妖、鬼族呆在他们应该呆的地方,从此天地有了秩序。
比如,日升的时刻,月落的朝霞,四季雨点,风云变化的幅度等等,都有严格的编排,专人负责,各司其职,半点马虎不得。
曾经有个泾河龙王,天庭的工作安排,布雨三尺零四十八点,这个死催的,竟然克扣雨点,布雨只到三尺。
这厮应该想试试,到底是屠龙刀硬,还是他脖子硬,天君满足了他,龙头被砍下来了。
当然了,还有一种情况,比如六月飞雪,比如东边下雨西边晴,中间给个旱天雷,还照准了你脑袋劈。明明是雨季,偏生晴空万里,一排云鹤到碧霄。
这是老帝君发神经,谁都无可奈何。这病密集发作期在近两三千年,自小帝后嫁入天宫,就很少发作了。
要说明的是,风云变化、雨霜雷电,统统来自射藐山。山上有一口天泉,有天外水自泉中涌出。那水极其寒冷,无论仙凡,一旦碰触,立刻冻毙。
好在泉中有一颗球体,貌似金乌,比太阳要小一些,炽热无比,能把天外水煮到适宜的温度,再由天象正神和帝君布成风雨雷电,惠泽万民。
帝君每隔一千年祭射藐山,其实就是检查那个天泉。
天泉外,有六个罩子保护,由西天梵境的天钢石缎造,一千年一更换,帝君早已制好,交由墨渊。墨渊只要把罩子一换,再检查一下那个球体,祭天就算完成了。
可是现在,祭天失败了!为什么会失败?罩子坏了可以再造,天泉水永无枯竭,帝君怕的是,球体损坏!
球体一旦损坏,天外水源源不断的流向六界,届时,所有生灵,将全部冻毙。
帝君赶至,球体损坏!
天外水喷涌而出,水流之地,寸草不生。射藐山已经上不去人了,众将退至狼居胥待命,帝君问,“谁干的?”
还记得,那位渤海长公主的情人,子阑母亲的亲亲小马夫吧?
子阑的人生可以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上昆仑虚之前,父母无一日不在争吵,尖叫,用最恶毒的语言侮骂对方。
终于有一天,父亲因为受不了母亲的坏脾气,离家走了。母亲承受不住这个打击,开始频繁的更换男宠。
子阑永远也不会忘记,小时候,夫子请家长,母亲不说去,也不说不去,自故自的跟男宠们寻欢作乐,让子阑呆呆的立在卧房,像做错了事,像一个仆人,唯独不像儿子。
第二阶段,子阑上了昆仑虚,跟着师兄弟们上树掏鸟,下河捉鱼,去街上摆摊,调戏良家妇女,回来一起挨师父的揍。那个时候,子阑才知道,原来生命,可以这么有趣。
可是一场大战,师父没有了,子阑和师兄弟们寻找小十七和师父仙体,找了七万年,这个期间,他认识了胭脂。
瞬间惊艳,怦然心动,可他不敢娶,这样污烂的家庭,如何敢玷污那么美好,那么纯净的姑娘,一次次的鼓起勇气,一次次的畏缩。机缘巧合,他终于娶到了她,这才发现,柴米油盐、一饭一蔬的美好。
还记得,新婚之时,凤九送了他们一盒云霞,胭脂让子阑和应儿把云霞制成云被。子阑和应儿抓着云霞玩打仗,场景类似打雪仗。
胭脂看到,气得大骂,子阑和应儿迅速结盟,抓云霞洒胭脂玩。胭脂都给气乐了,开始还叉着腰教训他们,捱不地他们一再的挑衅,便跟着他们闹。一盒云霞就此浪费,可他们笑了一整天!
应儿学习不好,夫子三天两头请家长,每次都把胭脂气得够呛,子阑便帮着应儿瞒着胭脂。胭脂不给应儿饭吃,子阑偷偷的往她书包里塞两馒头。
应儿很依赖他,有的时候,子阑会感觉,自己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有个泼辣、美丽的妻子,有个调皮捣乱的孩子。
可是,母亲把胭脂的保胎药换成枯骨草。
应儿说姑姑摔了一跤,胭脂的胎原是不稳,枯骨草又是渤海家的独门毒药,无色无味,极难察觉,所以子阑不防。他又如何能想到,自己亲生的母亲,天天在一起生活的亲人,会下毒谋害他的妻子?
胭脂下葬那天,子阑意识到,要送走胭脂了,他趴在胭脂身上哭,抓着妻子死活不肯放开。枯骨草需七日,会腐蚀尽骨骼,那个时候,胭脂整个尸身都软化了。
师父拉开子阑,帝君和连宋忙着安慰凤九和成玉,余人怕节外生枝,急忙盖上棺盖,所以不察。而子阑,他再也没有了生存下去的理由!
那个人是他的母亲,应该是他最爱的人,可是偏偏恨到无力。想要骂她,打她,砍了她,为胭脂报仇,可是,为人儿,怎么可以杀自己的母亲?他能做的,只有自刎在了胭脂的坟前。
“小亲亲马夫”都快乐疯了,他原本只是想吃个软饭,勾~引一下老公主,过几天富贵日子,结果上天给了他一个做翼君的机会。
“小亲亲马夫”钻进子阑的身体里,他做过优伶,对于模仿别人,原是有一套。可还没等他笑出来,被墨渊抓上昆仑虚了。
墨渊是师傅,这个人是不是子阑,他应有察觉!问题在于,他领了帝君诏令,准备祭天事宜呢,闭关,沐浴、焚香,濯涤身体……师兄弟们见子阑整天把自己关在屋里,对谁都爱理不理的,也能理解,毕竟,人家刚刚丧偶嘛!
出发去射藐山,“小亲亲马夫”就觉得奇怪,你说,连老天都敢摁着揍的帝君,怎么就镇重其事,每隔千年去祭一回射藐山,到底祭什么?
他不敢问师兄弟们,怕露馅,悄悄的问礼部的官员。
官员们哪懂呀,行军无聊,大家开开玩笑,“也许,那里有某种宝贝,帝君就是倚仗这宝贝,当了天地共主呢?”
这种笑话,长个脑袋的人都不会相信,但架不住“小亲亲马夫”没脑子呀,况且,他连人都不能算是。
“小亲亲马夫”暗中观察了七日,射藐山山顶有一座神庙,某日,墨渊一个人进神庙,半日方出,下令让师兄弟更换新的罩子。
“小亲亲马夫”溜了进去,射藐山上的每个人都是经过挑选的,所以大家不设防。
殿堂之内有一个发光的球体,“小亲亲马夫”想捞起来看看,只是球体炽热,天外水极寒,他碰触不到,他不知死活的,用子阑的剑去戳那个球体。
子阑的剑是墨渊做的,采自东海的极光。极光穿透球体,碎了!
想来,普通人的反应,应该是害怕,但这货不是人,他当宝贝似的,用衣服包着那球体,想要偷回家!
还乐呢!天地共主还能从天上掉来,砸在他的头顶上?眼睁睁的看着,天外水汹涌而出!瞬间把他冻毙!
原来愚蠢,真的会害死人!
帝君速宣蓬莱仙岛黎山老母,都江堰李冰父子,会稽山禹王,还有四海水君连宋,问计于他们,“可有法子?”
黎山老母是制做兵刃机巧的高手,但这个球体,她连是什么材质做的都看不懂,更遑论修复了。禹王告诉帝君,以他治水的经验,天外水汹涌而出,靠堵是堵不住的,要疏导,李冰父子附和,要疏导!
问题是,往哪里疏导?天外水流到哪里,哪里死城一片!
连宋说,不如疏导到渤海去,反正渤第现在是死海一座,帝君摇头,天下的水都是相通的,天外水流到渤海,另外四海也毁了!
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水是至柔之物,却是最有力量的,没有什么,能跟水比划力量!
那一日,帝君和众臣想了无数个办法,一个个提出,一个个被否决,真心是一筹莫展。最后,帝君扔下手里的尺子,去了魔界,那里有息壤!
息壤是一种土,遇水增长,帝君的办法是堵,拿息壤填了天泉。
当然,自此以后,不再有天外水,但天下的水源是相通的,帝君以为,只要节约一点,依靠四海现存的水量,大家过个几万年不成问题。
或许,几万年的时间,帝君能修复那个球体,又或者,有别的办法呢!
问题是,息壤长在魔界部族首领鲧的身体里,鲧是魔君的“男朋友”,绿袖叫鲧“叔父”,你猜,帝君要息壤,鲧会提出什么样的条件?
帝君说:“可以,息壤给我,本帝君让夜华十日之内娶公主!”
鲧冷笑,“帝君若是有信誉,您也当不得这天地共主?”
帝君说:“你别逼本帝君屠你全族!”
鲧说:”帝君别逼我把息壤毁了,大家完蛋。”
消息传到天庭,白浅都快疯了,急忙奔赴射藐山。
帝君正在填天泉,白浅哀声问帝君,“难道没有别的办法?没有了息壤,天外水真的能淹了四海八荒?把天泉填了,水总有枯竭的那一天,到时候,你要怎么办?”
帝君无言以对,只是挥手,把她弹开一些。
白浅质问他,“为了一个暂时有效的法子,真的要牺牲我们的婚姻?”
帝君说:“我们享受着四海八荒的尊荣,尊贵,总要为四海八荒牺牲吧?”
白浅嚷了,“大道理谁不会讲?你这么有责任感,还不是为了小九,扔下四海八荒去砸云顶雪山!”
帝君正色道:“够了!绿袖一定要进门,天后娘娘,你想开点吧!”
白浅抚额,这到底是侄女婿,还是爹?伸手便去抢息壤,却被墨渊一把拽过,恨声道:“闹够了没有?你起码还能看到夜华,不是吗?不管他娶了谁,心里装着你,你也能天天看到他,不是吗?另外的法子……”
听到凤九叫了一声:“东华……”墨渊忙闭嘴!
凤九修为低,到不了射藐山,她只能到狼居胥,远远的呼唤一声,帝君便过来了,牵起小娇妻的手,柔声问:“怕我跟你姑姑打架?”
凤九发现,帝君虽是在笑,眉宇之间充斥绝望和悲伤,凤九记得,当年断尾剜心,昆仑虚斗室之中,帝君抱着她,便是这副表情。
凤九想,此时,他的内心,定是心急如焚,定是焦灼万状。知夫莫若妻,她的夫君是天上地下最强的男人,没有什么是他担不起的,大不了从头再来,能让他露出这个表情的,只能是她!
凤九抚平他的眉宇,认真的说:“你怎么做都是对的,不怕!”
白浅跟过来了,凤九拦一下,说:“姑姑,东华有一定有苦衷的!”
白浅推开她,带着浓浓的哭腔,问:“东华帝君,你给我说清楚,是不是还有别的法子?那个法子为什么不用?你安的什么心?想来我们夫妻,除了反对小九与你的婚姻,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帝君劝她,“白浅,又不叫绿袖跟夜华举案齐眉,相亲相爱,你让绿袖进门,好吃好喝供着她,气量大一些,不行吗?”
白浅都给气乐了,”那当初,你射到姻缘石,小凤又为何要拿宝弓吓她?不是娶回太晨宫,好吃好喝供着?“
凤九瞬间发威,“姑姑,你们就会骂他,就会埋怨他,都不觉得他可怜吗?”
白浅感觉,这是凤九矫情的一种手段,东华帝君可怜?她想说,难道不是可恶?
帝君是怕伤了她们姑侄之情吧,向往一步,想把妻子护在身后,却被凤九一把推开,听妻子恨声道:“除了我,你们有谁真正关心过他?做的好了,没人夸他,有一丁点不满意了,你们就排着队的埋怨他。他上辈子欠你们的?我们是至亲呀,不求你们做他倚靠的港湾,理解一下都不行吗?”
夜华来了,见凤九一副吃人的模样,眼睛瞪圆了骂白浅,实在是目无尊长,心中有些不快,声音冷淡的说:“小九,她是你姑姑!”
白浅也说:“谁埋怨他了?你夫君的脾气,你自己不知道呀?谁敢骂他?是我师父说了,有另外一个法子。”
帝君想解释的,可凤九的语速,连珠炮似的,态度非常强硬,说:“既然我夫君觉得,联姻是解决此次危机的最好办法,那就是最好的办法,为了四海八荒,请姑姑、姑父理解一下吧!”
凤九骂完,拉着帝君进军帐,坐在帅位旁边,鼓着腮帮子生闷气。帝君看看她,又看看她,不敢说话,怕挨骂,心中却是窃喜的。
听凤九自语道,“我本来想好好说话的!”帝君点头,凤九又说:“她的言下之意,是你小鸡肚肠,挟私报复!”帝君再点头。
凤九顿了顿,“那是姑父先答应人家连姻的嘛,凭什么骂你?”帝君重重的点头!
凤九坐在一旁,把玩着袖子,好久,抬头问帝君,“我刚才是不是过分了?”帝君点头,比划一下手势,“有一点点!”
凤九站起来,挠挠头,“我跟姑姑道个歉去?”
帝君一把拽住她,说:“九儿,一步都不要离开我了!”
夜华劝白浅,“我们纠缠了三生三世,早已是心意相通,其实多个人不过是多双筷子,又能影响到什么呢?”
丈夫要纳妾了,还扯什么三生三世,多可恶?白浅径直回青丘了!言下之意,你纳妾之前,请先出妻!
白奕闻讯,肺都气炸了,姑父要纳妾,侄女婿帮着定日子,还真是两个~混~蛋~喜相逢了!白奕想找他们算帐去,一头撞上白芷。
白芷大骂,“慌脚鸡似的,做什么?”白奕说,“父亲,夜华要纳妃了!”
白芷说:“这事我知道,夜华要纳妃,也是为了四海八荒,你让小五大气点!”白奕都傻了,呆呆的嚷道:“父亲?!小五是您女儿,是我妹妹呀!”
白芷恨声道:“这事就这么定了!”
白奕大怒,“我可忍不住!我非把他们抓过来,改了这两个~混~蛋~的花花肠子不可!”
白芷反手一个巴掌甩过去,拍着桌子吼,“为了这个四海太平,牺牲了多少鲜活的生命?他们不守,谁来守?手心手背都是肉,起码小五还能看到夜华,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