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香婶娘想和憨厚得只有一身蛮力气的丈夫离了,和丈夫的堂哥一起。
她常来找母亲,偷别的男人,不是正径事,路上尽量少见熟人,她经常是淌过小鸭划子船,抄小路过来,如果是下雨,小路又窄又滑,说不定摔上一跤,带上满身泥巴来我家。
母亲问:
"你总归不能把三个孩子也都带了去吧?"
满香婶娘低头不语。
她哀怜的眼神迷茫,上齿咬住下唇,轻轻摇摇头。迷情,无奈,想着想着,泪一珠一珠像断了结的珠子开始滑落下来。
"憨坨老实,虽然有一把力气,家务事谁来料理,孩子的一日三餐谁来管?"
母亲又追问了一句。
满香婶娘禁不住哇的哭出了声。
劝和不劝离,聚家不撤家。
母亲的开导,满香婶娘仍然和丈夫生活着,照料着孩子的同时,隔三差五去丈夫的堂哥家收拾收拾。
憨坨也南北二头地抹着"上大人,可知礼"的纸牌,时不时在大队小卖部斗地主,为出错一张糗牌,粗着大嗓门,争得脸红脖子粗,憨笑地露出被烟熏得发黑的门牙。
村子大了,正像大的林子,什么鸟都有。
有在外把小姑娘肚子弄大了,索性带回来给儿子做媳妇的,有自己老婆和隔壁男人跑了,又和隔壁女人重组家庭的。在封闭的湾落,这些乱性俗情,都有伤世俗,会引来燥动,过后,也会像邬家澥的湖水,在狂风中摔脚摆手,湧动狂野。但最终会潺潺流动,终归平静。
太阳从邬家澥的一角升起,红淋淋地把湖水染得鲜红。赶早的人点燃了灶台,炊烟从灰布瓦冒出的烟道中袅袅升起。
东岗咀一天的故事又得从头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