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看完毕飞宇的《苏北少年“堂吉诃德”》我想写至少三篇文章,现在写第二篇《河流》,毕飞宇在书里写了他与河的记忆,但那不是我记忆的重点。我们那个时候,也有小孩去河里游泳,但我没怎么下过河,因为女孩子嘛,男孩穿个裤衩就下河了,女生还是有点麻烦,不像现在有泳衣。还有就是那时大人经常说河里有水鬼(其实是水獭),经常听说,哪里的小孩又被拖下水了。所以家门口的河我下去的极少,记得有次我下去过叔叔门口的河边,是为了做珍珠,但河蚌放到水里后,再也没去捞。有时候大人也会下河,我爷爷,我五爷爷(和我爸一样大)都会下河去弄鱼,螺丝 啥的。五爷爷经常穿着皮飒(我们那方言,一种全身橡胶做的防水的衣服)去摸鱼,然后去卖,从小到大,甚至到现在我家鱼都是不缺的,我大爷爷现在84岁了,也还会去弄黄鳝卖,我大姨以前养过鸬鹚,我们真的是靠水吃水。
如果我们的村庄是母亲,那河流就是母亲的血管,我们那边村庄本就是依河而建,每一家都挨着河,最远也不超百米。很小的时候,村里还没通自来水,我们就到河里打水,淘米,洗衣服。后来记得也好大了,也有自来水了,还喜欢去河里淘米,常常忘记了时间,因为会淘到鱼啊!哈哈哈!那份快乐,只有农村的小孩才会懂。
有河就有桥,小时候修桥也很有意思,村里很多人都去帮忙(有工钱),有时候会临时在河中堆一条小路,过河也变成了一种乐趣。有次上学前班(虚岁六岁,不到5周岁),那时是几个伙伴一起上学,放学。放学时,我调皮,喜欢从桥的外侧走,然后我的一只鞋就掉到了河里,好像妈妈也没责怪。还有次上学,出发晚了,伙伴们都走了,我不肯去上学,这怎么行,大人都是要干活去的,我妈要把我的头往河里摁,我就边哭边走着去上学了,那时的河流有没有安慰我?
有了河流,总会有船吧。到了几个大忙时节,船只总会在早晚来来往往,早上出去,傍晚带着麦秆,或稻秆,棉花秆,玉米秆,回来,烧火用,有时我们在桥边玩,看到自家的爸爸妈妈或爷爷奶奶劳作回来,好开心,那不仅仅是夕阳下的一幅美景,那是幸福时刻,虽然上小学后,我的妈爸就没在家,但那一刻,仍然是幸福的,或许我也体会到了家人辛苦劳作后归家的踏实。
在上小学前,我还坐船去姨家,我有四个姨,一个舅舅,小姨和二姨还有舅舅在一个庄子,从我们家过去小时候大部分是骑自行车去的,爸爸带我,妈妈带弟弟,但也坐过几次船,是挺大的那种船(妈妈说有几十吨),坐船那天,要起的早一点,我们得走到隔壁村,其实也不远,那边有条大河。有人会站在甲板上,大部分人在船舱里面,里面放着长条板凳,两三个人一张,船票两元一张,船舱里得环境记不太清了,大概挺市井得,也不知道要坐多久,船要靠岸时,大家都很激动,船大部分会停靠在二姨家门口那个码头,比较大,有时候,我们想先到小姨家,也会停靠在小姨家后面的河边。还从小姨家坐船去过三姨家,亲戚的船,完全露天,一路上的好风光,好风好水,都与我们相伴。
住在我们河西的人家不多了,还有五六家吧,小时候经常去的码头有的已好久无人问津,有些村民往河里倒厨余垃圾,而河流仍然回馈我们鱼虾。小时候还在家北面的河流溜过冰(其实就是在上面走)。下次回家,我想去河西走走,再往西走,到曾经坐船的大河边去瞧瞧。
王家卫的电影里曾说,“年轻时总想翻过沙漠到那边看一看,到了那边才发现,那边除了沙漠还是沙漠。(大意)”。而我发现,曾经我想到河流的那边去看看,却发现那边,再也没有那么让我心动的河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