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猫君
浮世万千,
不在于你苦苦追寻美的生活,
而在于你真正学会美的契合。
上一节:拿浮世万千美学才能看懂川端康成(2)
04
A.
他本人也迷恋于传统美学的感悟,
一种自然美以及“好色”、“物哀”、“虚无”、“幽玄”的审美意识境界。
对于自然美的敏锐程度可谓淋漓尽致,
他曾总结了四时雅致“春赏繁樱,夏观夜星,秋见霜菊,冬遇落雪”
一生都在追求人与自然的和谐,即“天人合一”的自然意蕴;
1918年,初次去伊豆旅行;
1924年,1 月,去伊豆温泉;
5 月末,去纪伊旅行,观赏有田川的蜜橘开花。
1925年,大半年时间呆在伊豆汤岛的汤本馆。
1930 年,4 月底至 5 月,为了出席文艺讲演会,他去四国旅行。
8 月,去草津、轻井泽旅行
1938 年 ,3 月底,他去长野旅行,10 月中,自轻井泽的归途中,夫妇俩经过上诹访、木曾福岛、寝觉床、马笼、中津川,往下走到名古屋,一路旅行过来;
之后,还经常去东海道,京都旅行;甚至去了中国旅行,
获诺贝尔奖后,还沉醉于欧洲,夏威夷的旅行;
川端极为理解自然的心、自然的情,并将自身的情感倾注于自然中。
在小说创作中,他不仅擅长捕捉和描摹自然美,
而且善于挖掘自然美的深层内涵,
使自然万物的细微变化与人物的情感、命运紧密相连。
他自己也挖掘日本文化最深层的东西和西方文化最广泛的东西,
并使之汇合,探求其中最美好的价值和魅力;
他对自然美的感觉特别敏锐和纤细,并含有丰富的艺术性。
1939年,川端康成在《散文家的季节》中说:“小说家当中,
像我这号人大概是属于喜欢写景色和季节的。
我有个毛病,倘使不是实际写生,总没有信心认为所写的是实在的。”
特别是对于季节的变化和色彩的调配,
他享受于这种返璞归真,亲近自然的美感
正如林清玄先生所写:“感知天下,能与落叶飞花同呼吸,能保有在自然中谦卑的心情”
自然中的谦卑,这可能是人类早已失去了的品质吧!
B.
从幼年到少年,川端康成参加的葬礼不计其数。
他接连为亲人奔丧披孝,
在亲戚家寄住期间也不时遇上亲戚的丧葬礼,
有一年暑假不到三十天,连续出席了三个追悼会。
当他告诉所寄住的河内的家的家人,他要去参加第三次葬礼时,
这家的表嫂苦笑着说:“你简直像殡仪馆的人啦。”
表妹接口说:“连衣服也净是坟墓味儿!”
1923年,24岁的他经历了关东大地震,又一次与死亡近在咫尺,
当时他在千驮木町的寓所二楼,平安无事,
并与今东光一起去探望芥川龙之介,三人同行到处观看受灾的情况。
在战争年代,对于反战的他,看到了太多的牺牲和死亡悲剧
这一切刺激了川端康成,他开始探求佛学中的幻灭和死亡的悲剧美,
通过这种“虚无”、“幽玄”美学思想去解脱,看透生死往复,传递细腻的笔触。
羽鸟彻哉认为,“川端康成的宇宙观可以一言概括为‘万物一如,轮回转生’的思想。
川端早年的生活笼罩着浓重的死亡阴影,这使他深感生命的“无常”。
正如他的小说《抒情歌》:
“再没有什么比轮回转世的教诲交织出的童话故事般的梦境更丰富多彩的了。
这是人类创造的最美的爱的抒情诗。”
C.
1939年5月初旬,40岁的川端康成为参加结婚仪式而去名古屋,
当涉足吉野时,他驻足观赏樱花。
对于品尝了的心酸世事的他,
虽然“高兴、快乐、有振奋”之际都会有一种感动之情,
然而,“嬉然有趣之情,其动人不深;
而忧郁、恋情之属,皆令人思心绵绵,感动至深。”
那飘然落下、洒满一地的花瓣,柔美中满含着忧思,
仿佛在哀叹那稍纵即逝的春光。
这时的川端,已是不惑之年的他,依然饱有着对“物哀美”的执念,
一种深度的自我灵魂的问答
恰如渡部正一所说:
“美的事物是善的,然而也是虚幻的。
美是虚幻的美,欢乐也是虚幻的欢乐,
有着容易流逝的脆弱性和崩溃性,
爱惜与悲哀之情是相伴的,即所谓‘飞花落叶’之美。”
D.
1924年,一战后,
日本新感觉派是在西方现代文艺思潮的影响下,
兴起的一场文艺革新运动。
25岁的川端康成与横光利一等文学青年
于1924年7月创办了《文艺时代》
他说过:“我把战后的生命作为余生,余生不是属于我自己,
而是日本的美的传统的表现。”
而他不仅仅局限于日本单纯的传统美
还探寻到了东西方相结合的文学创作道路,
为传统之美增添了新的生命和活力。
1927年《文艺时代》停刊后,
川端于1929年4月参加了《近代生活》,
同年10月又参加了《文学》杂志
《近代生活》大力吸收西方现代主义文学,
后来成为新兴艺术派的机关刊物。
从创刊号起就连载意识流小说代表作品。
这种源于心灵拯救的创作动因又使其文学富有浓郁的诗情。
“诗是人在精神上独处时感情的自白。
它是一些象征符号—最逼真地表现诗人心理的确切感情形态的符号”
只有诗才能充分抒发川端那复杂、纤细的内心感受。
就此开始,从敏锐的感觉以及细腻的心理着笔人物的完美刻画
在文章中,他们提出了自己的创作主张:
反对只追求外在的真实,
反对使用呆板的文体和繁琐的语言;
倡导用感性直观地把握事物的表象,并且要使用新奇的文体,
以寻求新的感觉和新的现实。
将传统文学美与西方思想融合在一起,极力地拓展了美的融合。
1968年12月12日,在诺贝尔的讲座上,69岁的川端康成
以一篇《日本,美丽和我自己》表达了自己的感悟:
“‘春花秋月杜鹃夏,冬雪皑皑寒意加。’
这是道元禅师的一首和歌,题名《本来面目》。
‘冬月拨云相伴随,更怜风雪浸月身。’
这是明惠上人(1173—1232)作的一首和歌。
当别人索书时,我曾书录这两首诗相赠。”
人,真正的优美来自内心里的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