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年龄慢慢增长,家乡的那颗红苹果树,伴着我曾住过的老宅,总是浮现在脑海;
小时候的记忆中,老宅是温馨的,但有些破旧,有小院、有小鸡,门前还有一颗苹果树,它的枝叶非常茂盛,大概有四五米,像一把绿色的大伞。在记忆里老宅的墙是土砌成的,顶是木制结构,错落有致的盖着一片片灰色的瓦;老宅的门是两扇褐灰色的木门,上面还有一些雕花,有些年头了,轻轻一推便会咯吱作响,可能是常年雨蚀虫蛀导致的。所以门是不能完全关上的,即便是栓紧了,调皮的风也会透过窄窄的门缝悄悄的溜进屋来。大门上面还挂着褐灰色的一块匾额,匾额上的字我已经记不清了;堂屋的地面是敞着的一片泥土地,坑坑洼洼的,虽不是很平整但是很坚实,小时候坐在小板凳上总是不安分的朝后仰或者站在板凳上打闹,最后总会摔个头朝地、脚朝天,开始哇哇大哭,爷爷抱起我,一边抚摸着我的头,一边假装气愤的踩着地说:“没事哈,不哭了,他把你碰疼了,我们打他。”
记得已是初秋,老宅外的苹果树上挂满了红彤彤的苹果,远远望去像极了挂了满树的小红灯笼,阳光透过树叶照在地上星星点点,好看极了。平日里爷爷穿着米黄色背心靠在苹果树下的竹椅上乘凉,手中拿着蒲扇,在竹椅旁边放着几乎泛灰的木质小桌子,桌子上还放着大概有60厘米长的亮黑色烟杆,他时而微微闭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而看看我和堂妹,嘴角总会有泛起微笑。树下还放着两个直径差不多八十厘米,高一米的两个淡灰青色石滚,直立着的。听爷爷说:石滚在他们那个年代的作用是极大的,是用来打碾小麦和谷子的,不过现在已经用机器代替了。
而现在这两个石滚已经成为我和小伙伴们的玩物,我们会用铅笔或者粉笔画着我们喜欢的图案、会唱着歌从石滚上跳上跳下、也会在上面做着“满汉全席”玩着过家家等等。当然更多的是会依偎在爷爷身上,听他讲述着他们过去的生活。“幸亏生活变好了,没有让你像我们以前那么苦,不然爷爷要心疼的。”我好奇的眨着双眼:“爷爷!爷爷!我们现在生活哪好了啊,我怎么觉得是一样的呢?”这时,爷爷总会慢慢道出其中的大不同,而小小的我也会听的很认真,仿佛这个世界里只有苹果树下的我和爷爷。
“孙女,你还小。当然没有什么体会的,爷爷上了年纪了,经历过风雨,体会自然深。等孙孙长大就会慢慢的明白了,我希望孙孙永远都是开心快乐的。”其实每次听到爷爷的这番话我是不懂的,就知道甜甜的笑一下,然后躲在爷爷的怀中,闻他身上淡淡旱烟的味道。而爷爷脸上总挂着淡淡的笑容,以至于脸上的皱纹都凸显出来了,很深很深,一层一层的,就仿佛像石头丢进水里的水纹一样。在我印象中我爷爷是极其厉害的,有自己的书籍、会毛笔字、会做生意、会编背篓等等,其实,由此看来,爷爷生活的年代一定很苦,不然怎么会有如此多的生存技能呢?
关于爷爷的记忆,在他病逝的那个夏天戛然而止了,老宅也在他去世的两三年后拆了,那颗苹果也没能幸免,在原来的地基上建起了三层高的小洋房,而那两个充满回忆的石滚,也被丢弃在最不起眼的地方。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回忆中唯独不变的还是破旧老宅和爷爷脸上挂着的淡淡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