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上班，路过凯达超市，门前老奶奶老爷爷排了一长流队，不知又在买啥折扣货，很好奇，凑到跟前，不是买，而是送。广告牌上写的清清楚楚：凯达超市，爱心早餐免费送。每日早8.00免费领取豆浆、花卷100份早餐，先到先得，送完为止。
这些老人大多穿运动鞋，衣服不是很潮，却也干净精神，像是要去晨练的穿着。看上去，不像是缺吃的家境，或许经过六十年代挨饿的岁月，见了免费的吃喝，出自意识的本能，急迫的排队领取，生恐迟了发完，自己挨饿。
看到这里，不由想想周边，身边许多这样的老人，原本家境也不错，至少不缺吃穿，还有些许的存款，时不时儿女还有孝敬，过日子应该很宽松。可他们就是带着与生俱来的节俭，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超市促销廉价鸡蛋，也拖上战战巍巍的身体挤在人群，冒着被踩踏的危险，弄回来几个月也吃不完的东西，喜滋滋的和儿女分享；傍晚超市，又是老人扎堆的场所。哪些打折蔬菜，像是不要钱似的，尽情的卖。这时也不说需要不需要，也不讲究新鲜不新鲜，只要便宜，不管提动提不动，大包小包卖了再说。
我驻足了好长一段时间，不知怎的，在这个秋的时节，望着眼前，忽然想到了树上的落叶。从春暖的绿满田园、夏日的开花结果，到金秋的硕果丰收，那片树叶已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孤孤的挂在高枝，已没人投去曾经带来生机的羡艳目光。叶已黄，在轻轻的秋风里，已没有往昔的摇曳荡漾、风流倜傥，默默坠落，任风吹拂，在那个拐角，无影无踪。
眼前的老人，不就是那片树叶吗？年青时的奋斗，中年时的顾家，老年时领上免费早餐，孤孤的站立街头，端上清水般的豆浆，心里在想，下一顿去向何方，……。
脑子有些混乱，思绪一会远一会近，不时闪烁这样的画面：在老人领取免费早餐的时刻，老人的儿女家里，桌上荤素搭配的几个小菜，几个鸡蛋，几杯牛奶，几碗稀饭，围坐一起，温馨可人。桌前不愿吃的小子在费劲的劝说下，勉强咽下觉得难以下咽的早餐，而后好像取得特别成就的父母，以胜利者的姿态高高兴兴出门，上班送学。
思绪又跳耀到了晚餐。脑海中同样出现了不和谐的画面：太阳也到了落山的时候，天边飘着淡淡的晚霞，一间没开灯的屋里，有些阴沉。哪位吃完免费早餐的老人，坐在桌旁，一如家里的阴沉，不言不语的在吃昨日的剩餐，屋子静的有些瘆人，没有一点响动，慢慢咀嚼的声音此刻像是经过机器的功放，大的有些怕人。老人一会满足的吃完了碗里的东西，幸福的抹一把嘴，惬意的跺步阳台，望向天空。同样的时间，不同的地点，在老字号的酒店，一间包房的桌上摆了一桌的菜，还是老人的儿女一家，不断用美食刺激她们的味蕾，用舌尖取舍菜的好赖，评头论足，临走剩下的满桌的佳肴也没能让他想起空巢的老人，潇洒的拂袖而去，没有丝毫的回头。
于是，出现了一种畸形的社会现象：一边是父母的节衣缩食，一边是儿女的花天酒地；一边是父母从牙缝中扣钱，一边是儿女无效应酬中的入不敷出；一边是父母时不时的接济，一边是儿女坦然的接受甚或索要。这一切，就像是春夏秋冬的四季，来得很自然，或许还有着某种内在的规律，都没觉得什么，倒也妥贴，显得十分和谐。
我无意评价这些老人，也无意批评他们的儿女，只是有种说不出的郁闷，藏在心间，不吐不快。吐出来好多了，请原谅我的自私，捎带了不少的人，道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