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2年8月16日
在這樣的夏日,天空是如此清澈透明,微風如此涼爽,以致於正午就像一個晶瑩剔透的春天早晨。我很高興我推辭了明天的所有差事,所有的文書工作,我日常生活中無聊而嚴肅的事情。像這樣的早晨不應該被四牆包圍。在這樣神聖的日子裏工作應該被認為是一種罪惡。現在我明白了為什麼我們這些地球上的蟲子在提到神之前應該三思而後行。有人告訴我,我們周圍所有偉大的事物都遠遠超出了我們有限頭腦所能理解的。這也是為什麼小孩子在瑣事中找到快樂,鑑於此,他們無疑比我們聰明多了。
原諒我,天父,因為我缺乏信心。
1922年8月17日
當三個人在夜深人靜的人行道上交談,自然會有人聽到他們說話,不管他們的聲音有多小,尤其是當他們的窗戶正對著他們頭頂的時候。
半小時前,我經歷了這樣一個煩人的情況,他們不知道我在聽。起初,他們在大聲談論地方事務。我能聽到旅館老闆低沈的聲音,以及我們家庭醫生特有的語調,還有第三個人,我聽不出他的聲音。在某個時候,他們意識到自己站在哪裡,於是把話題轉向了我。他們問醫生我到底怎麼了,他給他們講了一個人關於嗜睡的簡短講座。另外兩個人繼續問更多的問題,而每次有人提高嗓門時,都會有幾個「噓」打斷談話。
然後我突然想起了這個主意,我記得盧瑟米爾彌撒第二部分的主題。一次,兩次,三次,我在腦子裏彈了一遍,沒有任何錯誤。我可以很容易地在鋼琴上演奏。我坐在凳子上,打開窗戶,然後,神聖的旋律打破了子夜的寂靜,像一場幸福的風暴,真實地表達了對未來的認識。然後我走進窗戶。旅館老闆、醫生和第三個個人仍然站在那裡說話,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似的。難以置信!我想,即使是曾經為金字塔運巨石的牡丹大軍,也不會對這曲調的聲音漠不關心。
再過幾天我就要去雅典了。我已經安排好了。我需要一個更溫和的氣候-醫生同意我的意見。我的心是健全的,但我的身體有病,肺結核一直沒有消失。我知道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也許幾年⋯
雅典新生活
1922年10月20日
我現在覺得自己安頓在白城裏了。我已經習慣了冬日的陽光帶來的溫暖,街上小販的叫賣聲,菊花的香味和車廂裏揚起的塵土。我想我在這裏很合適。然而,在喧鬧的街道和夜裡,我最喜歡在喧鬧的街道上找到自己的樂趣。黃昏時待在家裏一定是病了或瘋了。這個城市裏再也沒有人在家裏找到樂趣了。
這個地方很窮。從街上的許多乞丐和和藹可親的老人手裏,可以明顯地看出,他們手上拿著折磨人的小提琴。但是這裏的女人都打扮得很好,很優雅,有一種莫名其妙的高貴氣質。
我只是無意中想起了斯蒂芬有一天在談話中說的一些不公平的話,當時他想知道「突然發現自己身處20世紀的中心地帶」會是怎麼樣的感覺,他們是南方欠發達和幾乎不文明的國家中最驕傲和最叛逆的國家之一」,以強調文化中心現在已經向北移動。在沒有任何歷史知識的情況下,形成了多麼無知的意見!我現在想,我未來的朋友斯特凡,帶著他對流淌在他
血液裏的古老斯堪的納維亞人血液的全部自豪和熱愛,很容易得到關於「不文明的南方」的毫無道理的結論。但恰恰相反,我很清楚這場幸運的比賽被推到了所有的過度行為中。我說「幸運」是因為它自己不可能取得任何成就。他們只不過是另一支大獲全勝的力量的代表,在他們的授權下,他們來到這個飽受折磨的大陸,在87年的致命戰爭(我們的2309年)中幾乎被毀滅。這時,一場中等規模的核戰爭爆發,摧毀了除斯堪的納維亞半島以外的整個歐洲。(當時歐洲大部分被剩下的北歐人重新殖民起來)。
就希臘民族而言,我認為在地中海的陽光下,沒有一個國家更輕鬆了。除非每個人都在假裝,包括我的房東太太,她竭盡全力幫助我,取悅我,還有一個八歲的小男孩,他上學遲到了,這樣他就可以自己一路帶我去Herod Atticus Odeon,甚至不接受我給他的小費。
其他的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在午夜後走在最偏僻的街道的地區,感覺像在大白天一樣安全。在這裏,我遇到了高尚的道德和非凡的地方文化。
這些地中海沿岸是文明誕生的地方,我現在很自豪能住在這裏。在這個異國他鄉,我感到如此輕鬆,卻又在陌生人面前如此受人喜愛。我現在已經在我簡陋的房間裏安頓下來了。然而,我唯一害怕的是,我又開始感覺到胸口有同樣的重量,那是因為我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
十三星抄寫於2023年3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