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李全之乱失山东

                    第十节 李全反

公元1228年春，李全开始在楚州大肆招兵买马，不限南人北人，李全势力迅速壮大，野心也随即扩张。李全知江南人善于驾驶舟船，因此着力打造水师，大造船只，征用舵手。公元1229年四月，李全又以粮少为由，派船只从苏州河进入平江、嘉兴买米，实际是侦查、熟悉河道，以备反叛时进攻之用。

而史弥远见李全控制楚州这段时间里，北抵山东蒙古和金国，淮东成了平安无事的缓冲地带，不但不惩治李全，反而源源不断地给他提供粮饷。至公元1230年二月，李全一切准备就绪，开始正式实施反叛。

首先，李全派穆椿到临安纵火焚烧御前军器库，使库藏兵甲化为灰烬；其次，李全谋划先占领扬州后渡长江，再分兵趋通州、泰州，众将道：“通州、泰州有盐场，不如先取盐场，作为财赋来源！”；再次，为麻痹南宋朝廷，不断绝其粮饷，李全又利用蒙古宣差对南宋进行恫吓，说蒙古军一直和李全联合，其实，蒙古并未派一兵一卒给李全；最后，李全派盱眙守将张国用进京游说，张国用扬言道：“李相公英武绝伦，骑射五百步，朝廷不如给他封王，增加钱粮，使他镇守边境！”并拍着胸脯用全家担保李全不会反叛。

李全的一套组合拳打完，以史弥远为首的大臣，被晃的五迷三道，但也有稍微清醒者，比如扬州守臣翟朝宗，李全的买麦船经过盐城时，翟朝宗指使卫兵将麦子抢夺了。李全大怒，以捕盗为名，率水路两军几万人杀向盐城，毫不费力占领盐城，附带收纳了盐城的盐场。

翟朝宗这才意识到，李全不好惹，立即认怂，派人向李全求和，李全不鸟他，留郑祥、董友守盐城，自己提兵回楚州。同时，李全倒打一耙，上奏朝廷：“我派兵捕盗过盐城，盐城守将弃城跑了，我担心军民惊扰，因此进城安抚民众！”

史弥远依然选择袒护李全，八月，授予李全彰化、保康节度使，京东镇抚使，派淮东置制司官员耶律均去楚州给李全宣谕。李全却道：“朝廷对待我如小孩，啼哭时就给糖果！”李全不接受任命，其实也是担心蒙古宣差指责他。

史弥远为了讨好李全，将翟朝宗撤了，命二把手扬州通判赵璥夫代理扬州守臣。到了这个地步，朝中大臣无论贤愚，都知道李全一定会反叛了，可摄于史弥远权势，很少人敢说。国子监丞度正上疏极言李全必反，且提出制服李全的三个措施，史弥远不听；节制镇江军马赵范、节制滁州军马赵葵兄弟，也多次上疏说李全必反，史弥远也不听。

十月，李全为反叛又采取了几项措施，一是加紧打造战船，招纳亡命之徒为水手；

二是以联合蒙古抗击金国为由，欺骗扬州守臣赵璥夫，请求增加五千人的粮饷，史弥远也照给不误。李全获得大量粮食后，从淮海转送盐城，其他官军见了，无不叹息道：“朝廷唯恐贼党不饱，难道不顾我们无力杀贼么？”

三是李全还在喻口（江苏阜宁南）造浮桥，以连接楚州和盐城，方便两地往来！

四是开凿寿河，引淮水入射阳湖，为攻取南宋的挠水寨做准备。

做足了上述准备工作后，公元1230年十二月，李全直接发文给淮东置制司，公然发出挑战道：“我李全复归朝廷已经三年，淮东因此得以一片安宁，虽承蒙大丞相立主和议，对我李全有袒护之恩！可赵善湘置制使（沿江置制司）、岳珂总管（淮东置制司总管）、二赵兄弟（赵范、赵葵）对我纠缠不休。我李全决定到盐城去驻扎。有妒忌我、猜疑我李全之人，如赵知府（指知扬州府赵璥夫）之辈，可提兵来决战。你们能消灭我李全，朝廷自然有高官厚禄赏赐给你们，如不能消灭我，我倒要向朝廷表表忠心了！”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也是李全反叛的宣言！

赵善湘、赵范、赵葵等见了，无不愤慨万分。而朝廷接到消息后，举朝都推诿责任，道：“大丞相满腹经纶，能没有对策么？”而这个大丞相史弥远，则麻木不仁，漠然处之，窝在家里休假呢！

唯有参知政事郑清之忧愁万分，暗中和知枢密院事袁韶、尚书范楷商议，三人意见一致，就是要出兵平叛。郑清之又约袁韶一同去见理宗赵昀。

袁韶将李全的反叛情形前前后后汇报给了赵昀，赵昀这才感觉事态严峻，郑清之力主讨伐，赵昀也下定决心干一票。但还要问问那位休假的总舵手大丞相史弥远啊！郑清之出宫后，即到史弥远府邸，将赵昀的意思说了，史弥远奸诈就奸诈在这里，他总是那么“善解人意”！谋杀韩侂胄后，他顺应大多数朝臣意见议和，后来赵方等人要和金国开打，他也不反对，坐观成败；李全反复无常，他一直采取安抚措施，现在前线战将及郑清之等要讨伐，他也同意。

李全发表反叛宣言后四天，朝廷下诏，讨伐李全。诏曰：“逆贼李全，反形日著，今乃肆为不道，已敕江、淮制臣率兵进讨，有能擒斩（李）全以降者，加以不次之赏。”

佐料：两宋的皇帝都比较节俭，除了宋徽宗赵佶。赵昀即位后不久，从皇家库房里拿了几双丝织品鞋子，结果受到了清议的批评，赵昀很郁闷，问老师郑清之，到底是什么原因。

郑清之道：“宫中服饰用度稍微显得新鲜整洁了！”

赵昀不服，道：“朕是按祖宗的老规矩行事的啊！每月进鞋几双而已，不是旧的鞋子，朕从不更换新的，怎么就遭人议论呢？”

郑清之很无语，每个月换几双鞋子，那能旧到什么程度啊？只好耐心地解释道：“孝宗继承高宗传统，因此俭德比较容易彰显（意思孝宗还比高宗更简朴），而陛下继承宁宗传统，那俭德就难以显著。宁宗日常生活如寒士，衣服洗了又洗，鞋子烂了再补，陛下如想在俭德方面著称，须超过宁宗皇帝才行啊！”郑清之的意思是，宫中已习惯了宁宗的超级简朴，如果你赵昀用度超过了宁宗，难免遭议论。在宋朝，皇帝这职业，还真不容易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