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边的癌症患者都是怎么发现自己得癌的?
前同事忽然走了,原因是得了肺癌,从知道到走掉真的好快,夏天还会一起吃吃饭,很大个子一个人说没就没了,到现在还有点不敢相信是真的
我的思考及回复:
爷爷的弟弟,我四爷。
我能记事的时候,就没见过四奶。
他拉扯着我叔叔,后来叔叔结婚了又有了两个孙子。
老人挺高兴,觉得自己的任务完成了。
就想把放了一辈子的羊,为自己卖一次。
以前都是娃盖房、娶媳妇、生娃那些要卖羊。
这次,为自己卖一回。
叔婶不同意:人家就是看上你那一圈羊了,你一卖,人家还跟你?
四爷也听也不听,卖了一半,搬到村西头的那婆娘家去了。
后来,又卖、卖~羊没了。
再后来,四爷又住回了叔婶家。
你再给我买10只吧?
四爷跟叔叔商量。
婶婶不答应:不比年轻时候,歇歇吧~
四爷就每天坐在家门口的大槐树下面抽烟。
一根接一根。
看见了我们,咧着没牙的嘴:上书房回来啦?
后来上初中,就去了县里,放星期回家,没见着四爷。
问奶奶,说是肚子疼,住院去了。
其实是肝癌,已经晚期了。
住院配了些营养药,再加着止痛针,回来了。
不到3个月,没了。
小时候跟着四爷放过羊,只放过一次。
他和我看书里描述的羊倌不一样:脑袋上没有绞着一圈白羊肚毛巾,放羊的时候,也没有什么信天游,一声不吭。唯一常见的动作就是点烟。偶尔羊们打架,蹭破了背皮,四爷就从路边地里抓起一把黄土,撒到羊皮上,一抬腿,用鞋底狠狠地蹭一下,给抹抹均匀。这个时候,羊就会立刻一改懒羊羊慢悠悠晃着走的样子,后蹄子一弹,向羊群中间挤过去。
我用仅有的知识卖弄:爷,老师说伤口要清洁,这样不生病。
四爷咳嗽一声:黄土治百病。
我就宁宁地了。
跟四爷放羊,他无论冬天的黑棉袄还是夏天的黑上衣上都有四个口袋,四个口袋分工明确:左上是烟和火,右上是手绢,左下是馍馍,右下是一节葱,有时候是果子。
从来不见他带水。
我走几步就跟不上,想喝水。
四爷一出去一晌午,还抽烟一晌午,不用喝水。
当年我实在是想不明白。
收过麦子的地里,有麦茬,还有麦粒掉土里之后发芽的麦苗,羊最喜欢。
有时候东家收了,西家还没收。
胆大的羊就凑脑袋过去,吃还没收割的麦穗。
我见了,觉得没啥:畜牲么~
四爷不行。
这时候,他的皮鞭挥得pia~pia~响,边抽边骂:畜生!吃人粮食!
我们不是一下子就生出来的。
怀胎十月,我们出生了。
我们也不是一下子就死去的。
当我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四爷瘦黑的光头和皱皱的瓜子脸,又浮现在我面前。
每当我浪费粮食的时候,我就会想起四爷高举的鞭子和他那句“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