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果然有大件事发生了……
什么事情呢?原来是:
曾子城(国藩)金榜题名的消息传回家乡,这一下,举家上下无不欢欣鼓舞起来。
人还在京城的曾国藩,虽然面如平常一样冷静,但曾子城在心里却陷入了回忆:这一路走来,求学之路不可谓不坎坷,经历不可谓不复杂,一下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涌上心头......
曾子城幼年时家境尚可,自竟希公从衡阳的棠兴村(1808)迁入白杨坪的白玉堂后,经过爷爷玉屏的连年打拼,积攒下不少家业,在当地也算是小康之家,白玉堂也得到陆续扩建。随着家里人口增多,特别是几兄弟读书求学花费实在不少。加之,爷爷日见年老,父亲虽勤奋、在教授私塾之余也从事耕作之事,但其并非干练之人,能守成亦算勉为其难了。特别是自己后来又外出衡阳、湘乡、长沙等地求师、科考更是花费日增,使家境日益捉襟见肘,差不多都算拮据了。
那时,父亲曾麟书经常带着他们兄弟、尤其是小宽一(子城)到外公家,有时甚至还一住许久。宽一还在外公办的私塾读了一段时间的书呢。
当时,外公家的境况还算不错,对自己家里也补贴不少。外公家的邻居南五舅,也没把小宽一当外人,一向对自己很好。南五舅虽是个穷亲戚,但人实在、厚道,在农忙时,当家人里忙不过来时,他还常常专门到白杨坪给帮忙。甚至,不顾自己家里本是十分紧张的情况,还偶尔周济曾氏兄弟。
清楚地记得,在两次名落孙山的时候,也是这位穷亲戚人前人后地坚持说子城一定会有出息的。南五舅听到因科考不顺心里烦闷时,而且两次把子城接到自己家里散心,一住就是小半月,还常常开导,也学着读书人说: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多从磨砺出。学习也如耕种一样,农作物也是要经过一定的时间才能成熟的,必须经历风吹雨打才能成长起来。人也一样,多磨砺磨砺也不是坏事,会走的更远。曾子城听了,很是感动。这样的亲戚,一定不能忘记了。如果取得了功名,一定要厚报方可。
第三次进京考试的时候,曾子城的家中己是再拿不出什么钱来,就向几家邻居张口借,也没能借出一个铜子,曾心里很不舒服,几乎想放弃进京。这时,又是南五舅喜滋滋地跑来说:“这里还有一些碎银,拿去用,说不定节省用还能撑到京城呢!”
曾子城感动地泪眼朦胧,也没顾得问南五舅哪里来的这些钱。后到京城写信一问才知:原来南五舅把家里仅有的大青牛卖了给他当盘缠用。在当时,大青牛可算是乡下最重要财产了,堪比上等的水田。这些,必须牢牢记下,得中后务必要报南五舅的大恩。
想到这儿,曾国藩感到很温暖。但却瞬间即逝,另外的受老师、同学讥讽、欺辱的事也不由涌上心头……
“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这是当朝诗人黄景仁穷困潦倒时期的愤懑之语,似乎也在诉说着在求学之中的曾子城的心路一样。作为农家子弟,要出人头地只有读书一条道,必须咬牙前行。如果无法学而优则仕,那么这个读书人的命运将很凄惨。按照科考惯例,只是读的《四书五经》,写的是八股文。除此之外,工商仕农样样不通,真的是"百无一用是书生"了。
更何况,衡阳的汪师、长沙的杨姓同学等总是瞧不起子城,可能是由于自身的天分不够,成绩不理想的原因吧。即便如此,老师也不该污辱,同学也不该欺负人才对。一想起这些,气就不打一处来,今生一定要报此仇、出这口恶气才罢休。下定决心苦读赴考,不达目的不罢休!
曾子城在道光十八年殿试(第三次)果然高中。
时年曾子城虚岁28时中得同进士的功名,与常人来说不知有多大惊喜,可带给曾子城的却是一种难以名状的窝囊与遗憾。拟“即日买车欲归”(出自《凌霄一士随笔》第九卷),多亏在京老乡劳崇光的一番劝慰和指点:读书人当以立志为之本,为学有为学之志,修身有修身之志,做人亦有做人之志,有志则断不甘下流。这才重新打起精神,准备朝考。
曾国藩为什么会对同进士感到不满呢?因为,清代殿试之后,录取人数为100~400不等,分三甲。头甲三人,即状元、榜眼和探花,赐进士及第;二甲赐进士出身;三甲最多,赐同进士。而同进士,其实就是“不同”进士的意思,就像鼓励奖,是为了安慰那些奋斗N年的秀才们。这样一个同进士,也难怪曾子城不舒服,如梗在喉一般。
想到此,曾国藩愈加烦闷,心绪难平。正气郁间,乡贤恩师劳崇光的身影似又从眼前浮过,又不由想起恩师的精心安排来,才有了柳暗花明之机......
经劳崇光悉心安排,按时参加了朝考,并带领曾子城拜谒了主持会试的穆彰阿。恩师真是为此做足了功夫。
拜访穆彰阿之前,劳崇光已派人将曾子城的诗文抄写出来,还呈送穆彰阿及政要预览。穆彰阿十分欣赏曾国藩的策论和文笔,交谈后更是颇感投缘,勉励他切莫以士子为限,要目光远大、以成大器,并以之“子城”名字不够格局而帮其改为“国藩”,盖取“国之藩篱”之意,以成国之栋梁,而大展鸿图(虽改为之说多个版本,盖因此说最为妥贴,故放于此处改名最宜)。
名字一改,人的精神确实为之一震,顿感雄风重振,凭借扎实积学,在朝考中名列一等第三名,又得道光皇帝赏识,朱笔一挥,拔为第二,授翰林院庶吉士。这结果,不仅让关注这次朝考的人吃惊,连曾国藩本人也觉意外。
想到此,曾国藩深感皇恩浩荡,心情大好。一下体会到了“朝为田舍郎 暮为天子堂”的美妙感觉。也觉得这下终可舒出胸中的郁闷之气、可一展雄姿了,暗下决心:要让那些蔑视自己、欺辱自己的一干人等向自己低头,以此向世人证明自己的强大。
这下,可是自己找了个大大的不痛快,并因此而抱憾终生……
欲知后事如何,敬请关注下回:
不一样的曾国藩:第十七回 春风得意题名时 扬名故里拜客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