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济慈说,“世界如此需要痛苦和麻烦,来练就一份智慧,将之锻造为灵魂。世间即一所学校,人心在其间用上千种不同的方式体会受伤。”
世界是人类学习最理想的场所,我们在痛苦中学习成长,在面对死亡时学会生存,在悲伤中学会坚强。我们的生命旅程是持续地学习,最终的目标似乎是灵魂的完美。完美的意思并不是说人类可以达到完美,或我们要求事事完美,它只是说我们在生活中能够学习、改变与成长。
对于这种心灵的发展,我常常使用“成长”这个词,而成长与学习是息息相关的。
我一直反复强调,我们有自由意志,我们可以选择成长还是不成长,学习还是不学习。20世纪一位最伟大的心理学家马斯洛创造了“自我实现”这个词,他指出人类的成长与进化可以到达更高的心灵,更高的自主与个人力量。马斯洛认为,一旦人类能够应付基本的生存需求后,就可以让意识进升到更高的层次。
尽管我在许多方面要感激马斯洛的贡献,但我对“自我实现”这个词却有点意见。因为它太容易让人误解,以为我们可以自己创造自己,可以成为任意一个我们想成为的人,就像造物主一样。实际上,我们无法创造自己,也无法成为任意一个自己想要成为的人。我们来到世上唯一能够做的,就是通过学习,竭尽全力成为最好的自己。
但是,现在到处都充斥着这么一种观念,那就是,你可以变成任意一个你想成为的人。多少次,我们反复听到这么一句话:“一旦下定决心,你就能做成任何事。”是的,每个人的内在可能性都比想象的要精彩。但是,这些“可能性”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如此深受个人自我意识的控制。实际上,只有全力以赴听从潜意识的指引,不断学习,发现自己的天赋,我们才能实现那些难以言说的、独特的内在可能性。同时,我们必须清楚地认识到,我们只能成为特定的某一个人,而不是几个人。这个人就是:我们自己。
成为最好的自己,是一个学习的过程,也是一个成长的过程。当我们抗拒学习和成长时,我们就是背叛了自己。因此,我相信马斯洛所谓的自我实现,应该是把生命视为一连串学习与成长的过程。不过在童年阶段,人们大部分的学习是“被动”的,而不是主动的。
在一个完整的家庭中,孩童主要的学习对象当然就是父母,儿童很自然地认为父母做事情的方式就是理所当然的方式。 这在自律的情况尤其如此。如果儿童看见父母的行为能够自律,儿童就会很自然、无意识地做到自律。相对的,如果父母的行为缺乏自律,儿童会认为这就是正确的方式,于是无法发展适当的自律能力。
对于有些要求“听我的话,但不要学我的样子”的父母而言,这种情况尤其明显。虽然儿童时期的学习是被动的,却是极为重要。如果够幸运,这个阶段也是学习情绪与理性智慧的开始。
过去人们认为智力只能由数理方式来测量。对于分析性智力来说,也许是如此,但这却忽略了其他方面的智力,尤其是那些包括直觉和想象力的智力,例如自我意识、同理心、爱与社会意识等。现在智商测验开始受到质疑,人们发现决定一个人命运的往往不是智商,而是情商。
还有研究发现,在掌握情绪方面最重要的技巧,就是自我觉察,即心理学家谈到的“超情商”,这是一种能够抽身而出,反观自己情绪的能力。有了这种能力,不管是愤怒,还是羞愧和悲哀,我们都不会沉沦其中,而是能超越出来,站在这些情绪的上面,然后采取行动。一旦我们能够觉察到情绪,就比较容易掌握它们。这种自我觉察的能力非常重要,能够让我们有拥有更多自我控制的能力。
在一个强调左脑(理智)胜于右脑(直觉)的文化中,情商的发展具有非常大的阻碍。无怪乎我们在儿童阶段就体验到情绪的麻木,学会了压抑情绪或完全关闭。对于情绪感到不自在的成年人,往往会批评儿童的情绪,或责备他们“不要这么感觉”,结果造成情绪觉察能力受到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