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的电话,隔了半个月终于回了过来。
“明,我怀孕了。”
举着的电话久久没有放下,也没有说话。看了那么多书,还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文字去搪塞,或者是开脱这种关于命运的玩笑。
“你的。”
“我知道了。”
手机丢在床头,看着满地的啤酒罐和泡面桶,还有镜子里自己淡淡的胡渣和紧促的额头,像二十三岁,也像三十二岁。
余华说,死亡不是失去生命,而是走出了时间。
我和镜子之间的距离,就是那些未能走出的时间。所以我仍然要在这种摩拳擦掌的现实之间,去重新面对错综起伏的命运抛物线,这种不受思维控制感觉,总能给最无趣,最了悟生死的现状一点刺激,用来丰满走向失去生命的过程。
想了很久,我把张晓璐自己丢在石家庄,趁着夜色和夏天的热,挤上了去厦门的火车。
张晓璐说,你走了就别回来了。
我没有回头。可能心存侥幸,但我知道这不是一个回来不回来的问题那么简单。迟早要面对,迟早要回来,灵魂在这一刻给了我心安理得的预判,让我去赎那场报复的罪。
但是这种罪,就像从来没有走过的山路,你不知道是遇到陡崖还是迷路,你不知道是漫山荆棘还是一路开阔,只能走,只能硬着头皮的走。
对于这种没有任何理智的青春,是无法处理好这种事情的。最好的打算就是悄悄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是我就是想挑战这世间的规则,在这种左右不了的局里,除了有忐忑之外,还留着对人生的一点喜悦。
见到贾敏,她比我想象的要平静。
我们就那么坐着,谁都没有先开口说一句话。
“你的学长哥哥呢?”
“分了,你走后就分了。”
突然鼻子一酸,眼泪不知道就怎么滑落了下来。
我知道一个人被抛弃孤独的感觉,可是她怎么也从来没给我说呢。
“你自己一个人怎么熬过来的?”
贾敏看着我,眼圈瞬间爆红,泪水像突突的清泉,一泄而下。
她紧紧地抱着我,哭得泣不成声。眼角的泪水和她抱我的感觉,我知道她还爱我。石家庄到厦门,这条跨越半个中国的感情路是枯燥的,这么冗长的距离随时可能会有人来了走,走了来,我太能明白这种枯燥,这种在沉闷中想要跃跃欲试的心。
一旦两个人的感情进展的过于顺利,就肯定会出问题。
可是相爱的过程中,不正是应该去克服这些模糊的压力么?
贾敏没克服住,我也没克服住。所以我们都有了除爱情之外的新想法,可是那都是债,是要还的,是有代价的。这种代价直接就是感情的破裂,还有欠下别人还不了的情。
我欠张晓璐的,贾敏欠学长哥哥的。
不知道是我欠贾敏还是贾敏欠我,
但我知道,我们都欠肚子里的孩子的。
否则他不会突如其来的来折磨我们剑未配妥的心,不会像一剂重担似得压在我们身上,喘不过气。
我知道,年轻时的无力,只能让自己咬着牙,在时间和空间的残酷之中随波逐流。我以为昂着头就能走出时间的距离,可是终归想来,还是错了,错的那么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