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公司，来不及登陆工作平台，便收到了父亲发来的消息。“儿子，能不能借点钱给我。我要交房租，腰疼的药也吃完了。放心，借了会还的。”我急忙让老婆转了我5千，汇给了他。我还特意叮嘱媳妇，这事不能让我妈知道。
父亲今年56岁，我33岁。这是父亲第一次找我借钱，这让我感到很意外，但却也是情理之中。因为经过母亲1个月前的一番折腾，现在应该没有人愿意借钱给他了。
受疫情影响，做拆迁临工的父亲，今年4月从农村老家出来到现在都没有收入。于是他把家里借给别人的2万元钱要回来用了，而这一切母亲并不知晓。10月中旬，父亲开始四处找亲戚借钱，这事终于被戳破了，母亲知道后气哭了，还扬言要跟他离婚，说父亲是个不成器的东西，一辈子都没干成什么事，人高马大的干点什么都能把自己养活了，还吃老本。他们争争吵吵这么多年，快60岁了还要去离婚。我跟母亲说，你如果想好了就去办吧，我支持你。我不怕别人笑话，反正从小到大被笑话得也不少。结果第二天母亲就再没提起离婚这事。
母亲笃定父亲肯定是在外面瞎混，然后还把这家丑跟姑舅姨都去宣扬了一番，叫他们都别借钱给父亲。当时我看到这个局面真的只能苦笑，我的家事永远都像个笑话。
自从这件事发生后，我多次打电话他不接，发微信他不回。母亲把他的电话拉入了黑名单，我们谁都联系不上他，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干什么。说不担心是假的，但是我也不想去找他。经历过太多的家庭纷争场面，如果去找，就好像又一次揭开我童年的伤疤。离开那个从小长大的地方，就是为了治愈自己，跟那些不愉快的经历一刀两断，但当你越想甩开时却越是甩不开。
媳妇她三番五次劝我去找找父亲。她说，我们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家庭，没办法选择自己的父母，他毕竟是我的父亲。不管可能出现的结果是什么样的，我们都要去面对，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对于他到底在干什么，把钱用到哪里去了，这一直是个谜，也是母亲一直纠结和想刨根问底的事情。于是，上个周末我带着母亲去找了他。因为没事做，我们去时，他正躺在出租屋里睡觉。
距离儿子周岁生日后，我和父亲快1年没见了。我带他和母亲去吃饭，期间父亲袒露了心声，今年确实没挣到钱，那2万块钱用于交房租、生活、家里人情、生病看病上面了。原来，这大半年来，父亲的生活过得很拮据，生病了也没告诉我们。突然间，感觉有那么一丝丝酸楚。我们在同一所城市，之前邀请来家里吃饭都是拒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真的变得那么陌生。
吃饭期间，母亲又开始叨唠父亲，说他没用不挣钱还在外面花这么多钱，待在这里还不如回老家算了。
作为一个男人，父亲不想让周围人看到他狼狈的一面。他感觉没挣到钱特别没面子，也不敢告诉母亲真实的情况，怕母亲嚼他。如果就此回老家去，还要自己做饭，屋子收拾不好，母亲回去又是一顿吵，权衡之下，还是在外面自在。
面子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他这几十年人尽皆知的笑话还少吗？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坚持什么。
那天，我问父亲，是否有钱用，他说有。这才过去两天就开口找我借钱了，现在想想估计也是当时母亲在场所以不好开口。
原生家庭的痛，真的会伴随一生。
